纪淮衍愣住片刻,考虑之后说“看情况吧,如果可以,我会带你见你妈妈的。”
“能不能答应我,让我心里有个底,让我知道,我还能见到我妈妈”许素即将要哭了都,她没有像今天如此冷静的跟他要求见妈妈的事情,这是第一次,纪淮衍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见你妈妈?”
许素低下头“我怕我撑不下去,见不到妈妈”
“纪淮衍,我求你了好不好,我保证你让我见妈妈一面,我再也不离开你,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好不好?”她抬头再去看纪淮衍的时候眼
眼里灌满透明的液体,纪淮衍却饶有兴致的笑笑“以什么样的身份不离开我?”
许素想了想“什么都行,我只想见妈妈一面,哪怕一面,好不好?”
“什么都行”纪淮衍忽然走过来,单膝跪在床上,另一只腿撑着地和身体,近距离看着她“情人也行吗?”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的妖孽的笑容像极了七年前打篮球赢了之后站在阳光下邪嘴一笑。
“情…情人?”许素对视着他如镜子般透明的眼睛“我不一直都是你的情人吗?”
这么一说,的确挺像的,可他却说“不是,你要我情人,我就不会忍住两次不要你,你要是我情人,我就不会照顾你这么多年,不对你做那种事情。”
“可你不是碰过我吗?”
“我只碰过你不到五次,你还敢说你是我的情人吗?情人是说到就到,说做就做,你能吗?”他问她,笑的格外开心。
“只要你带我见妈妈,我就可以。”然而,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现在呢?”纪淮衍靠近他,即将吻上她的唇暧昧的氛围不断上升,许素开始害怕,开始后退“纪,纪淮衍。”
“你不是说行吗?怎么后退啊?”他的笑灿烂无比,像是在逗小孩子似的,见到许素脸红了,便站了起来“不逗你了,回来我找个时间,让你见见你妈妈。”
“好”她没有笑,可说话的声音明显甜了许多。
“以后有的不懂什么意思就不要乱说,当我的情人”男人话说一半停顿一会,看了看许素,才道“你还没有那么低贱。”他走的时候,宽大的背影缓缓离开,许素没有说话,看着门关上的时候静静的坐在床上。
门口的,他叫过来的沈初一对他打了招呼,纪淮衍对她说“好嗨照顾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沈初一恭恭敬敬的点点头,客客气气的对这个人说“谢谢”等纪淮衍走远了,她才推开门往病房里面走去。
进来的时候看见许素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跑过去抱住她“许许,让你受苦了。”
许素一听这个声音,她熟悉啊,一看是沈初一哗啦一下就哭起来了“你这些天怎么样,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我那天想救你的,可是,救不下来,只救下了橙橙。”
“你们走后,狄溯就将我关了起来,不过他没有欺负我,也没有让我挨饿。”沈初一抱着许素,轻轻的安慰她,她问“你是不是病情又严重了?”
许素点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想气又气不气来,有时候又特别烦躁,有时候又特别顺从,初一,我是不是快死了啊?”自从他得病之后,几乎每一次不好的事情和不好的经历,都会给她一次伤害,医生曾经说过,刺激伤害给多了,她就不是她了,有可能会自杀,有可能会变傻。
精神伤害和肉体伤害都是一种伤害,而精神伤害和肉体伤害这些伤害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取决于受到的刺激和患者的承受力。
沈初一明显感觉得到,许素精神的不正常,有时候他非常消极,有时候非常沉默,有时候又会像疯了一样的哭喊,她便知道,许素现在一定格外难受,而极致的冷静和平淡,是她不去想,压制情绪而导致,极度的疯狂和哭喊是因为压制不住 消极是因为她看不见生下去的希望和目的。
“不怕不怕”沈初一安慰她,她哭着说“我想等见妈妈一眼,做个手术,做一个忘记所有痛苦回忆的手术,重新开始。”
“好”沈初一抱着她,心疼的对她说“好,忘记,忘记一切。”
离开医院开着车的纪淮衍打着电话声音显然得到急“老爷子还在我公寓吗?好,我知道了,对了,去联系几个关于心理学心理病的医生给我,许素的精神和心理问题越来越不正常了,有时候像孩子,有时候又像疯子一样的赶我走,我担心她活不下去,你帮我尽快联系联系。”电话那边回应的话,听不见,只看见他挂了电话飞快的开车,高架之上,他超过无数辆车,将生死置之度外,比他来的时候开的还要快,恨不得将整个飞连着自己飞到A城一样。
只可惜,许多我们渴望竭力去圆的事情,没有办法如我们所愿,反而恰恰相反,我们极是渴望什么,便会失去什么,他总是想着,困住她,最好困完她的此生,让她此生都属于他,却忘记了,她是个人,有独立思想的完整的人,却忘了她也有朋友,也有竭尽全力帮助她的人。
有时候会觉得,他们这般永无止境的为难彼此,为难自己是折磨,有时候真的希望他们彼此放下,重新开始,遗憾的是也只是希望。
在他开着车离开之后的一个小时后,医院她的只有她们两个谈话的病房门口站着个笔直的人,仿佛在站岗,一动不动,侧耳靠近这门边,似乎是在偷听…偷听房间的人,会说些什么对他有意义的话。
房间的说话声极小,他只能保持极致的平静的呼吸才能听得见,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他一个转身摁住门子,就推门而入,入他眼睛的是,他们两个安静的聊天,看见他进来,两个人齐刷刷的望着扶着门把手的他,她们震惊不已,而他说“我知道我这样说会毁了你最后的希望,可是我还是要说”他停顿了停顿,在纠结要不要说的时候,寻见了她许素迷茫的神色,他捏紧拳头 丝毫不忍的开口,说出来的一刻,如雷轰顶,他也于心不忍的在说完之后低下了头。
而病床上的可怜人眉头紧锁,静静的望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是眼前却红了,眼泪没有跟着出来,她开口说话,感觉自己的心在碎,背后阵阵发凉,好像有人给她泼了盆冷水,让她身上不存在一点温度,她嘴巴颤抖,发出低沉的声音“你说什么?”开口的刹那间,眼泪如释重负全部释放,哗啦啦的流下来。
在他进来打算将坏消息说出来的时候,沈初一一直害怕 一直在说别说,一直在用眼神和他对视,警告他不要说,但是 这个人还是说出来了,这如枪林弹雨的话说出来给她听,她怎么能冷静?
当那些话传出来的时候,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她如情绪崩溃眼泪哗哗流下了,她如疯魔问“怎么会”他又不是傻子,又不是老板,怎么可能没有听清楚,只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罢了,她笑笑,笑出了眼泪来“我就说我明明记得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而他却是什么都没有,我就说那么清晰的,怎么可能是梦,我就说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她遍遍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连泪滴答滴答掉,哭到绝望,哭到崩溃,哭到抬起眼睛看眼前是什么的书都看不清,只有泪花。
苏绍关上门子,向她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格外残忍,会伤害到你,可是,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橙橙被掐死了,被苏琪儿掐死了,纪淮衍是骗你的,程安逸现在还被狄溯关在桐院”他冷静中且严肃,一字一句的说着,沈初一安慰许素的同时对他说“你闭嘴吧,你是觉得她现在还不够惨,不够难受吗?”
“我知道他难受,可是,她越是难受就越是应该清醒”他冷静的说。
是啊,许素又不是傻子,滴滴的笑着“是啊,我应该清醒才对啊。”随后,她又哭又笑,令人毛骨悚然一阵害怕。
她痛,她委屈,她甚至绝望 可是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连发疯都觉得没力气,她忽而哭,又忽而笑,犹如精神病患者,沈初一任凭这旁边什么安慰都无济于事,这一次,她的委屈,她的崩溃,她的难过,都没办法收住。
即便苏绍解释了他的用意,许素也没有停止哭泣,她痛啊,她恨啊,她痛恨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痛恨为什么一切都是她。
她不想说话,只是仰天大哭,她的瞳仁除了眼泪还是眼泪,绝望像是寻不见底的黑洞,苏绍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看着她哭成这样,看着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表情的女人哭成这样,他站在原地,僵持了许久。
她的哭声,她的难过,她的悲伤不知持续多久,才停止下来,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哭到最后都忘了怎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