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哥接连下车。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也谁都不认得，只能低头跟着人流。
许是今天的妆容太过惊艳，竟引起几个女眷的窃窃私语。
“敢问那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竟从未见过..？”几个公子哥凑过去。
女眷们翻了个白眼，略带鄙夷地看向我，“那就是传闻中的京城第一才女，赵初十。可是皇后娘娘点名让人家去太后的寿宴献礼的。”
“害..她呀，我不是听说她跟二皇子之间..”
“嘘！这可是在宫里，别乱说话。”
......
我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
——不能打人。
太后的寿宴在太宸宫内举行，满座皆是将相王候相互行礼交涉。丝竹管弦不停演奏，烘起一股皇家风范。
“民女赵初十，叩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全场听到我的名字似乎都中止了谈论，皆以好奇的眼光看向我。
“哦，你就是赵初十？”皇帝威严地眯眯眼，打量了我一番，没再说别的。
我顺着座位次序，走到了右侧的最后一排。目光一扫，瞥到了坐在左侧第一排的常华和第二排的唐澈。
即使相隔十万八千里，我也能看清唐澈眼中的冷眼与讥讽。
常华冲我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隔远相敬。
我回礼，一饮而尽。
目光横移，我看向了他身侧一身黄色华服和紫色华服的男人。
这两人一个气宇轩昂，一个目光毒辣..甚至还有点眼熟..
这个紫色衣服的！...不是那天在石林的侍卫吗！？
“老三，听说你给太后准备了特殊的惊喜，不知是何物啊？”皇后缓缓张口，带着一丝得意。她满身的金色配饰，显得既华贵，又端庄。
紫衣服的人看了看前面的二皇子和大皇子，扬眉笑了笑，“儿臣斗胆，想请哥哥们先上礼物。”
原来他是..三皇子？？！
“这孩子..还保持神秘。”太后慈祥地笑了笑，即使满头银丝也显得她容颜依旧。看得出来，她对这三个孩子都不偏心。
“那老大，你先来。”皇上发话。
黄衣服的男人起身，叫人端上来了一幅字画。
“儿臣远在边疆，心系祖母，亲手为太后抄了这一幅万寿图。希望祖母寿比南山，万福金安！”他眼神真挚，抱拳行礼，对着太后磕了三个头。
太后喜欢的合不拢嘴，一边叫好，一边赶忙叫人将三皇子扶起来，“延旭这字啊，是越写越好了，祖母很高兴！”
“嗯。”皇上点点头表示认可，“延旭一直在边境领兵，为国效力，还能保持着这份孝心，实在难得。来人，把朕的镇龙弓拿来。”
“得嘞皇上。”身旁的公公从后台从容地端上一把镶嵌着龙头的弓箭。做工精致，连手握处都是质地温润的宝玉。
三皇子显然有些坐不住。他阴狠地眯起眼看着镇龙弓，不甘地攥拳。
“儿臣，谢过父皇！”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拉弓，“试试手感，你可还喜欢？”
“这弓手感极好，谢父皇！儿臣定会更加勤勉，为父皇排忧解难！”三皇子激动叩头。
“老二，到你了。”皇后看向常华，眼里却没有过多的感情。
常华一身白衣，有些羸弱地被身边人扶起走至台前。
“咳咳..儿臣不才，请天下书画大家曹林和李作为祖母作了一幅画像并题字。”
“哎呀..华儿啊，你这身子可得多加注意啊...”太后担忧的看着他，让人加了一道梨羹放至他桌上。
“你这身子，到底是什么毛病，太医诊治了吗？”皇帝眯眯眼看向他，透露着将信将疑。
“回父皇，儿臣身体许是前几日又染风寒，已经让太医诊过了，无碍，仍是旧疾。”
三皇子嗤笑一声，举起酒杯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眼里对常华地嘲讽毫不掩饰，“二哥，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啊！”
“谢三弟。”
常华在宫里的处境..怎会如此！？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独自落座的背影，狠狠抓了一把衣摆。
三皇子还未等常华坐稳便走至台前，挥挥手，叫人请上来了一座金座琉璃菩萨像。
老太后信佛，见到菩萨像既欢喜又恭敬，竟然走下台观摩，“哎呀，阿弥佗佛啊...阳儿有心了！祖母十分喜欢！”
她慈爱地拍了拍三皇子方阳的后背，看着菩萨像合十鞠躬。
皇帝露出了点笑意，侧头跟一旁的皇后耳语交流。
我偷偷留意到，方阳地目光嫖到了殿前两侧妃嫔区，在某一人的脸上驻足停留又移开眼睛。
我顺着目光看去，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冲他娇羞晗目——
这、这是那天石林里女人！？她竟然是个妃子！？
皇子和妃子私通，这定下来可是大罪啊！
“阳儿有心了，朕很欣慰你能有这片孝心！”皇帝点点头，扬手叫来人，“去把朕收藏的笔墨四宝拿上来。”
方阳眉开眼笑地接过。赐墨宝，相当于“纸点”，斜意，指点江山。寓意皇帝希望他能报读诗书，满腹文涛。
他无意地回头看了眼常华和延旭，眼中的得意劲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常华淡淡地端起酒杯，冲方阳浅浅一笑，“恭喜三弟。”
“嗯...阳儿确实有心，这压轴礼物也着实没让人失望。”皇后满意地看着三皇子，话里的偏心不能再明显。
我看向常华和唐澈，他们似乎都毫不在乎，和一旁的大臣有说有笑。
我咂咂嘴..郁闷地干了口酒。
宴会过半，歌舞类的节目陆续上台。那个花枝招展地女人主动起身，扭着柳蛇水腰到皇帝跟前：“陛下，臣妾斗胆，想给太后献舞一曲。”
她声音娇弱，听起来真如春天溪柳，令人无比舒心。
“哦？爱妃既有准备，那真是有心了。”皇帝好像很吃她这一套，被哄的笑至眉梢。
皇后眯了眯眼，有些愠怒，又不能声张。她目光扫至台下，找到我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对了，臣妾也请来了一位人物。最近在京城小有名气，正是那京城第一才女。”
我嘴里正塞着螃蟹，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呛了两声..
认识我的人皆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赶紧擦了擦嘴，移步到台前——
“民女赵初十，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福寿绵绵！”
台下开始传来议论声，似乎都在说我的称呼华而不实。一道冷冷地目光传来，我抬头，对上了身前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怎么这么大的敌意..？
我好像..不认识她吧..？
“哟，这京城第一才女，今日算是真正见到本人了。”她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友好。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
不对劲。
“好了，湘妃，你先去准备，一会再让我们看看这位赵姑娘，究竟有什么才华。”太后发话，湘妃不得不从。她恭恭敬敬地应下，转身之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回到位子，看着常华有些担忧地看向我。
京城四起的流言他不是没听过。
但他从未与我讨论过这些。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完整的自己向我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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