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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赵文瑄

殊途内止

八月已经过去,酷暑丝毫未减

黄昏时分,偌大的商场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变得热闹了,赵文瑄挪动着脚步在人群中穿行,却不像旁人手挽手,或搂腰搭肩,赵文瑄是独自一人,显得颇为孤单,头发凌乱,所穿的衣服也不是出门前精心挑选过的,她的状况很糟糕,琳琅满目且精致的商品也让她打不起精神来。

赵文瑄失恋了,就在四天前,男友刘思扬离开了她,男友并没有兑现他的诺言——守护她一辈子。

赵文瑄糟糕的状况并非都来自于失恋,还有她的父母,刘思扬只是让赵文瑄很心痛,这种心痛可能只是暂时的,会随时间而消逝的,但父母让她头痛不已,而这种头痛由来已久,赵文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父母之间所存在的问题,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自己还不尽知,所以,赵尤雯至今想不通父母为什么会在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性情大变,并在自己十八岁成人那年离婚了。

就在昨天,赵文瑄和父亲赵科隆吵了一架,因为赵文瑄还没有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整个人很苦闷,脑子很乱,很多事情真的会忘记的。昨天赵科隆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赵文瑄的大脑处于停滞的状态,迟迟没有回答,也面无表情。赵科隆一连问了数遍,始终得不到赵文瑄的回应,顿时,赵科隆整个人像是炸了,冲赵文瑄咆哮起来,那顿咆哮直到现在还在赵文瑄的耳边回荡。

“我的天!你竟然不知道,是我的生日啊!你忘了?你父亲的生日你竟然忘了,你的生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是不是不想认我了?想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啊?我真的白养你了,瞎了眼了我……”

没错!这就是赵科隆所咆哮的内容,仅仅因为没有说出他的生日,是不是感觉他有点精神不正常?可是在生活中他很正常,是一所大学院校的博士教授。

平常赵科隆要是如此,赵文瑄能够忍受,毕竟赵科隆时常如此,赵文瑄也习惯了,但昨天赵文瑄的心情非常糟糕,还没有从失恋中走出来,最终,赵文瑄被激怒了,将积攒在内心所有的苦闷全爆发了出来,以同样的方式向父亲咆哮,经过几分钟不停顿的发泄,赵文瑄心里舒服多了。

得知女儿失恋后,赵科隆嘴上嘟哝了几句,像是在骂刘思扬,看着眼角有泪痕的女儿,赵科隆双目中透露着愤怒,最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赵文瑄停止了向前挪动的脚步,是条短信,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十一位数字,赵文瑄一眼就辨出了是刘思扬发来的,虽然已经将他从通讯录里删除了,但这十一位数字从脑海里删除不掉,刘思扬发来的信息很短——对不起!

四天前分手时都不曾对自己说过这三个字,昨天没有,前天也没有,是今天他良心发现了吗?赵文瑄没有多想,直接将短信删掉了。

赵文瑄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七点钟,商场里也才刚刚热闹起来,赵文瑄却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了,来商场是想让自己的状态变得好起来,散散心,现在看来不起作用。今天是父亲的生日,今晚要给父亲过个生日,虽然父亲经常表现的很异常,时常莫名地对自己发火,但赵文瑄依然爱着父亲,希望他健康快乐,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因为父亲有心脏病,身体很不好,赵文瑄的伯父也有心脏病,他是本市的一个厅长,前段时间心脏病犯了,但最终有惊无险,醒了过来,目前正在德国治疗休养。

赵文瑄想起了母亲张曼莲,她今天让赵文瑄有点摸不着头脑,自从和父亲离婚后,俩人是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今天中午母亲将蛋糕和一身西装交给赵文瑄,让她去给父亲过生日,当时差点惊掉了赵文瑄的下巴,她难以置信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中午赵文瑄提着蛋糕和西装出现在赵科隆面前时,赵科隆略感吃惊,最近几年都是晚上过生日的,赵科隆本以为赵文瑄会晚上来的,本来赵文瑄也是打算晚上来的,但母亲非要自己立即前来。赵科隆看了带来的礼物很高兴,西装穿上很合身,当赵文瑄把蛋糕摆好,准备去炒几个菜时被赵科隆拦住了,说他约了人,有事,要出去一趟,生日晚上再过也不迟。

    现在七点钟了,时间差不多了,赵文瑄站在街头打车,车很难打,于是,赵文瑄叫了滴滴,然后在路边站着,陷入了恍惚之中,想到了母亲张曼莲,母亲上个月不小心摔伤了腿,蛮严重的,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到家休养,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父母离婚后都未曾再成家,照顾母亲的重任自然落在赵文瑄一个人肩上,每天一下班,赵文瑄就拦车赶往母亲所住的城市花园小区,细细一想,近一个多月赵文瑄都在照顾母亲,没怎么去过父亲那里,不过,母亲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够下地走路了。

    一辆车停在了还处于恍惚中的赵文瑄跟前,司机探出脑袋,问:“要走吗?”

    赵文瑄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司机,没有确定这辆车是否是自己叫的,就直接上了车。还在恍惚中的赵文瑄没有告知司机去哪,司机也没有询问,司机从车里的后视镜中看了几眼坐在后排的赵文瑄,然后把车门都锁上了,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说坏不坏,说好谈不上。

    道路很通畅,出租车跑起来像飞了起来,不知道要带赵文瑄飞往哪里,对于这一切赵文瑄浑然不知,静静地坐在后座只感觉到从车窗钻进来呼呼作响的风打在脸上,让本就凌乱的头发飞舞起来。

    手机又响了一声,刘思扬又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依然很短,但比之前那条要长得多——我做了一件错事,真的很对不起你。

    从前后这两条短信中看不出刘思扬为什么事道歉,但赵文瑄肯定、简单地认为是为他们分手这件事。

    赵文瑄还是删了这条短信,讨厌刘思扬发这种道歉的短信,想把他的号码加入黑名单里,但操作了一半,放弃了,至于原因,赵文瑄也说不上来。

    赵文瑄透过车窗望向了被各色灯光渲染成多彩的夜景,只是专心地欣赏着,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直到出租车剧烈颠簸了一下,这才把赵文瑄摇醒了。

    赵文瑄突然大叫起来,“师傅,你走错了,你这是去哪呢?”

    “城市花园小区啊!去你母亲那儿,没走错,你放心,我一定把你送到。”司机又透出说坏不坏,说好谈不上的那种神秘微笑。

    “我今天不去我母亲那里,去的是我父亲那里,幸福新城小区,你怎么开的车?”

    “你确定?那好。”司机将车掉了个头。

    赵文瑄对于这辆车所行驶的路线很陌生,没有走大路,抄的是小路,虽然司机将车掉了个头,但赵文瑄不清楚车是否在前往幸福新城小区,车内并没有开灯,很昏暗,赵文瑄前倾身子想看清司机的脸,只看到侧面模糊的轮廓。

    这时,赵文瑄意识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且很严重的问题,问道:“我认真想了想,从我上车到现在从没有告诉过我要去哪,你是怎么知道城市花园小区?还知道我母亲住在那里?”

    司机没有做任何回应,轻轻踩动了下油门,车跑得更加快了。

    赵文瑄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在车高速奔驰中伸手想打开车门,发现已经被锁住了。

    “停车,赶紧停车,我要下车。”赵文瑄发着颤音喊道,担惊受怕地敲打起车门来。

    司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说不坏的神秘微笑,说好也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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