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BV1dr4y1K7U6
*ooc+文笔烂
*国设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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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明明尚还是少年之躯,甚至比少年还要单薄孱弱,脸上却是看透一切沧桑的老成。他躺在床上,扭头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他的身体状态,甚至让他不能接触灼热而明亮的阳光,就像匈牙利故事中的吸血鬼伯爵一样,他有着病白的皮肤,心中,也对什么有着强烈的渴望。
但并不是对于吸血鬼来说是珍馐美食的血液,正是对于他来说太过于强烈、刺激的阳光。或者,他渴望的并不是阳光,而是从前那些能在散播阳光的草原上自由自在地与谁一起画画的日子。
可惜,他已经命不久矣了。帝国越来越腐败,历史的笔记上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提起曾经强大的帝国,而是用邦国之名描绘他们之间的打打杀杀。帝国已经淡出了历史舞台,这就意味着他也将被埋没在这昏暗的房间中,静静迎来死亡。
但是,就让他再任性一回吧,哪怕是牵强而又不真实的阳光也好,哪怕只是幻想的也好,让他,再一次触碰到阳光吧,这样儿,他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从前,那些珍贵的、色彩斑斓的时光。
或许他真的危在旦夕了。因为一向不允许他下床的基尔伯特居然答应带他出门去了……但不是在早上,而是在晚上,这是他最低的底线了。
冰凉的夜,少年在基尔伯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一成不变的房间,他终于再一次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只是这一次,这些空气不再让他倍感舒服,甚至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基尔伯特担心地询问他是否还好,少年倔强地摇了摇头,尽管他的身子一直在颤抖。
基尔伯特只能带他绕着房屋走一圈。坐落于郊外的大房子静静伫立在原野中央,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与如坠落的星星般的灯火村庄。
屋外只有前门点了灯,房屋四周都是昏暗的一片。只是忽然,少年忽然从迷糊不清的草丛中窥见一丝金色的光芒——如他记忆中的阳光一样闪耀,如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幻日一般璀璨。他挣开了基尔伯特的手,跑向那一处草丛,真正凑近时却又放慢了脚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悄悄地走近,仔细一看,那发光的并不是太阳的一角,而是几只金色的蝴蝶。它们漂亮的翅膀上的纹路,不可思议地散发着闪耀的金光。它们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年的脚步,扑腾起翅膀腾飞起来,它们化作一个个光点,像在阳光下浮动的尘埃一样,披上了阳光的外衣。
少年摊开手掌,祈求其中一只的停留,上头终于垂怜这个少年了——一只蝴蝶停留在少年的手掌上空,光的温暖抚摸着少年冰冷的手掌。少年眨了眨眼睛,那装满忧郁蓝调的眼中终于再次泛起了光的涟漪——他好像从那蝴蝶中,看见了太阳——幻想的日光描摹着回忆的画卷,从前的点点滴滴清晰地在他脑中闪过。
他眷恋这温暖,眷恋这幻日的光,眷恋曾经的点点滴滴!他仿佛一朵痴痴的向日葵——即使永远无法与阳光比肩,却仍然一心仰慕太阳。
少年何尝不是这样的呢?明知自己不能与阳光相见却还渴望着,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却还幻想着再度强大,明知自己——明知自己再不能与那孩子相见,却还幻想着一次正式而庄严的仪式。
蝴蝶呀,日光呀,请你把我的不甘与我的倔强,送达给时间,送达给日光吧……少年举起手,就像托起光,蝴蝶展翅而飞,融入那满天星光中,顺着银河,在时间的尽头飞翔。
少年终于受不住了,扑腾一下跌在地上。基尔伯特连忙走过去扶起来,自己的神经却也一缩——胜利女神从勃兰登堡门上坠落,法军的马蹄声步入柏林,拿破仑的指示响彻云霄——
1806年,普/鲁/士在普/法战争中失败。同年,神/圣/罗/马帝/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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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而明艳的草原。嫩绿的小草坠着阳光与露水,丛中的薰衣草摇摆着,远处的农务人家房顶上挂着的风车悠悠转动着。
身披黑袍的小人儿还是孩子的模样,却显得老成威严。只是,他忽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像是受到什么感应似的回头——
几只金色的蝴蝶绕着他舞动翅膀。它们的翅膀上映着阳光,闪耀迷人。
或许是因为孩童天真的本性吧,他以为蝴蝶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便下意识伸出指——一只蝴蝶真的停留在他的手指上,光在翅膀上慢慢流淌,也抚摸着他的手指。
他却从那温暖中,感受到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悲愤。他的心,不由得一起颤动,就好像——他就是那个悲痛、不甘的人一样。
蝴蝶很快飞走,那一团团光消失在晴朗的蓝空上,就像融入了阳光,回到了它们原本的家。
他抬头愣愣地看着蝴蝶飞走的轨迹,稚嫩声音的呼唤将他唤醒。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便走向呼唤他的人儿。
那强烈的渴望、对命运的不甘,比阳光还要强烈。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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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少年死了吗——”阿尔弗雷德冲着基尔伯特嚷嚷,亚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死了,不是早就说命不久矣了吗?恐怕那一次出去以后少年就溘然长逝了吧。”
“那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我觉得这样的故事很不好呢,是吧?”
“……虽然但是万尼亚你能不能不要冲着我散发你那诡异的寒气!!”王耀无奈地喊着,瞪了基尔伯特一眼,突然讲什么“惊世骇俗的绝顶故事”啊。
弗朗西斯倒是意外沉默,亚瑟还以为他会跟基尔伯特谈论得很热烈呢。结果回头一看,那家伙一脸严肃,亚瑟吓了一跳,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费里西安诺。
费里西安诺听得倒是津津有味:“少年好可怜呀——他肯定是爱着谁,才有这样强烈的信念吧?”
“就像梵高一样,虽然贫苦孱弱,但是笔下仍然画出了明艳的向日葵,抒发他向往阳光明媚的渴望——对了,真的有那种会发光的蝴蝶嘛?!”
“没有。”基尔伯特摇了摇头,“蝴蝶呢,本来不会发光,是少年点亮了蝴蝶,就像梵高一样。”
基尔伯特想起,已经变得透明的少年在自己怀里,嘴角挂着一丝孱弱却满足的微笑。他举起手,破晓的日光从指隙漏进他的视线里。他说:“我看到蝴蝶在发光。”
那是他幻想的光。是他的执念,点燃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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