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惹是生非

位于台北市万华区的天华律师事务所，迄今已有四十年历史，前些年房屋老旧，来了个彻底大翻修，仿美式的外观，看起来有点现代感了，内部还保留了一些日据时期的旧物，比如墙上的老式挂钟。

那个挂钟滴滴答答地转着，几十年如一日地准时，桌上两杯茶的热气渐渐散去，龙三拿起茶啜了一口，从这杯茶被泡好端到他面前，过了好久，被推荐给他的律师，还没有回来。

他本来是聘请旁边坐着的这位施国钦律师，来处理信义区新地的争端，只是施国钦说，他手头有好几个案件在处理中，无法抽身帮他，推荐了学弟黄坤南，虽然黄坤南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律师，也已有打赢两场官司的经验。

“龙哥!龙哥!”跟着龙三的小柯，比他还小两岁，已经在道上呆了三年了，为人比较机灵、勤快，深得华哥喜欢，跟龙三关系也很好。

“发生什么事了？”龙三看小柯神色慌张，他很少这样。

小柯凑近龙三耳朵小声说了几句，龙三浓眉皱紧，起身向施国钦告辞。

龙三匆匆离去好一会儿以后，黄坤南才回到律师事务所，“你被什么事耽误了？”施国钦递了一杯茶给黄坤南，他心事重重，被茶呛了一口，呛得咳嗽不止。

“我……唉……”黄坤南把借来的车子被撞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施国钦听他说，不知如何向老师交代，提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胜煌没有发现，他自己的车子也撞凹了一点，停在吴家门外，他人在吴家客厅里，跟瑞英进行着一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

“你不是都看见了？”瑞英指着在做维修收尾工作的俊贤，“他就是来修电视机的嘛！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胜煌也感到他特意跑这一趟，对这件事的反应过度了，但是瑞英这么凶的语气，让他很不爽。

“我还不都是因为在乎你才会……”胜煌带着火气的语调，惹火了瑞英，“你是怎么回事？专门来找我发脾气的吗？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

俊贤什么也不说，偷看那两个吵得厉害的人，低头掩饰脸上冷冷的奸笑，收拾好工具，走过瑞英身边，“电视机修好了，我走啦。”

瑞英好像没有听到，还在跟胜煌吵，俊贤吹着口哨走出吴家，为瑞英和胜煌吵架很高兴，他现在要赶往下一个顾客那里，他做业余的维修工，有空就接生意，不一定是周末，也可能是晚上。

一间嬉皮士风格的酒吧，里面乱七八糟，遍地酒瓶的碎片，打翻的果盘，被雕刻成漂亮造型的水果，被踩碎在地上，和打翻的酒，撒在地上的其他食物混在一起，肮脏不堪。

俊贤蹲下把那些被砸坏的音响全部仔细看了一遍，向店主摇头，“完全坏了，没有办法修。”

“可恶!”店主咒骂着，“唉!好吧!”俊贤没有多看周围乱七八糟的景象，在门口跟进来的龙三擦肩走过。

“阿光，”龙三没来得及多寒暄，“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阿光叫店员把绑着的滋事者带出来，阿黑恶狠狠地瞪阿光，看到来的人是龙三，表情变得更加凶狠。

“跑到人家地盘来闹事，坏华哥的名声，带回去，家法处置!”龙三向小蔡吩咐，小蔡示意跟着的几个小弟，押了阿黑出去。

“对不起，这件事，等我向华哥禀报以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龙三的表情，从听见阿黑惹事开始，就一直是冷峻的神情。

“我知道华哥不是爱搞事的人，不过这个阿黑……”阿光哼一声，“真的很没品。”

龙三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阿黑是古哥的人，直接处罚他，会损古哥的面子吧，还是赶紧回去，先把这件事压下来，明天再跟华哥说，华哥要他怎么解决，他就怎么解决。

“他也算是你的师弟吧。”龙三的话，让阿光吃了一惊，他何时有这样一个师弟？自己都不知道。

阿光从前是古哥手下的人，由于母亲常年生病，不忍母亲为他担惊受怕，离开古哥，开了嬉皮士风格的酒吧，偶尔还会跟古哥联系，他可从未听古哥提起过这人。

他不觉得是古哥看走眼，江湖本就是龙蛇混杂之地，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他还很年轻，已经算是小有江湖经验，身在这个大染缸，想要不变坏，只能尽量做到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