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俄罗斯高定，贵是肯定的。”陆徵答。

　　“呵，俄不俄罗斯，高不高定我不知道，顶多五百，不卖就走。”老板完全没了争辩的兴趣，抬头就要轰人。

　　“它绝对货真价实，物有所值，你不信，等充电器回来了就知道了。”说完，陆徵便点了下单。

　　“二百八的充电器，你说下单就下单了！”老板气得大吼：“五百块再扣二百八！不卖就滚！”

　　“我不收你这破玩意儿！”

　　“一千！”

　　“五百倒扣二百八和一支笔和便利贴的钱，爱卖不卖！”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陆徵今天算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五百就五百，总比没有的强。

　　“好。就五百，充电器笔便利贴都算进去，就当我来这消费了。”陆徵呲牙，摩擦的声音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

　　“喏，就二百一十五啊！”老板说着打开收银台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摸出几张现金，小声嘟囔：“这破玩意儿什么外国货啊，就一小盒子……”

　　老板把钱拍在玻璃柜上，转身把小盒子扔进身后一个装杂物小零件的储物盒。

　　陆徵拿了钱并没有走，而是转回去拿着这二百块又逛了起来。

　　一天都没吃饭了，陆徵此刻饿得头晕，天旋地转。

　　有了钱就立刻消费，果然牛，老板诧异地看着陆徵又走进去，转悠在大大小小的货架之间。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又拿起自己那本读得津津有味还没读完的《演讲与口才》。

　　.

　　纵横大道交叉口。

　　“您好，您的外卖。”林柔站在一家烧烤店门前。

　　“啊！”出来迎的是一位女人：“哦！差点忘了，还定了外卖，谢谢哈！”

　　女人接过外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

　　其实是送迟到了的！

　　迟了整整十分钟，林柔已经做好挨批评和“完璧归赵”的准备了。奈何客人没发现，免了一遭。

　　林柔再次打开熟悉的外卖界面，下一单：纵横大道东道泰乐购超市。

　　林柔返回快餐店取了外卖便上路了。

　　.

　　“一共十块钱。”

　　陆徵拿着一桶泡面和两包牛肉干，站在玻璃柜前。

　　“啧，你还想在我这儿吃啊！”老板看完书又泡好了茶，剩下的水留在了温水壶里。

　　“嗯，水。”陆徵指着水壶：“我亏大了，五六位数……哎，白开水总不收钱吧？还记账？”

　　“得得得。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心挺大的。”

　　陆徵绕过玻璃柜，走进收银台里面，像自家主人一样毫不客气的拆开桶面。

　　各种调料一一倒进，开水冲泡个两三分钟，这顿晚饭算是做好了。

　　老板看着时间点，差不多该打烊的时间，不急不躁，这小子都吃晚饭了，他的夜宵还没过来。

　　陆徵吃得正香。

　　“哈喽，张叔，您的外卖。”林柔走进超市。

　　“哟！小柔啊，快来。”老板连忙招呼去接外卖，同时熟悉的声音也让埋头吃面的陆徵怔住。

　　陆徵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带着黑色口罩个子大概还没有到他胸膛高的小姑娘。

　　虽然看不出具体模样，可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小姑娘明眸善睐的双目很是漂亮，眼珠和眼白分明，宛如装了一碗星河，如柳絮般的眉毛，不粗不短，刚刚好。

　　要说硬是难看，那一身肥大的外卖制服是真不适合小姑娘窈窕盈盈可握的身材。

　　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小姑娘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听过！

　　“我操！是你。”同样熟悉的声音也传入了小姑娘的耳膜，还有同样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脏话！

　　陆徵认出了她。

　　“是你！”小姑娘瞪大了如杏仁的双眼。

　　“认识？”老板看着两个震惊的人。

　　“啊……嗯……不认识哈。”小姑娘眼神飘忽，又是摸脖子又是抓耳朵。

　　“哦。”老板长应一声。

　　“张叔那再见。”小姑娘转身就要走。

　　“害！一小姑娘，送什么外卖，怪辛苦的。”老板看着林柔渐行渐远地背影，无奈叹了口气，打开外卖包装，是一碗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小米粥。

　　“哎！大伯，这谁？”陆徵嘴里吸溜着面，含糊不清地问。

　　“一外地的小姑娘，一个人来到这里打工，刚来还不到半个月呢！人生地不熟的，对我一个陌生人挺友好，就两天前给我送外卖当时我正准备去对面药店买药，是人家帮我看了会儿……”老板渐渐没了声音，那鼻梁上挂着的老花镜热气朦胧。

　　夜深了，两人在这家灯光明亮的超市里吃着宵夜，老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陆徵已经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