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死……了?”
这两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来般,沙哑而迟钝,亦带着些不敢置信。一年的隐忍谋划才让他寻得机会逃脱。报仇?更是天方夜谭,只能盼日后,如今……就这么死了?
沈亦“哈,死了?竟是死了,哈哈。”
不断的低喃重复,似是确认了般,沈亦终是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显得既委屈又悲伤。
俞兰州“小鬼你……没事吧?受伤了?”
沈亦楞楞的看着对他释放善意的青年,犹如那万古长夜中,忽而点起的星火。
然后,他晕了……
俞兰州“喂喂……”
见他昏倒俞兰州下意识伸手接住,才发现这少年身上烫的紧,显然是发烧了。真是,自下山以来麻烦便没断过……暗自感慨着,一边伸出手为其把脉。
忽的其胳膊上的伤痕露了出来,是鞭伤……一路往上,触目惊心。看着那些陈旧不一,甚至有的还没完全掉痂的伤疤,俞兰州闭了闭眼睛,遮掩住蔓延的杀意。
……
待沈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封闭的密室,而是一处陌生的屋子,回想起昨夜种种,沈亦立时翻身下床,方推门便与俞兰州撞了个正着。
俞兰州“小心点。”
俞兰州一手将其稳住,随即绕过他,将另一手中托盘放到了桌子上。
沈亦“你,你没走啊?”
俞兰州“是啊。喏,你的粥。”
俞兰州“对了,你的东西给你捡回来了,在床头,别忘了。”
沈亦随着他话落,不由侧头看了看,果然眼熟的包裹在他床头躺着,之前竟是忽视了它。
一切血雨腥风皆由它引起,如今……沈亦楞楞的盯着俞兰州,他果然不一样。
看着充满了希冀与期盼的少年,俞兰州一阵恶寒。
俞兰州“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俞兰州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那边竟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俞兰州“你这是做什么?”
赶忙躲闪至一旁,伸出手,便想拎他起来,却是被他躲过了。
沈亦“昨夜是晚辈鲁莽,若非前辈武艺高强,早已为我所累。”
说罢,他便朝着俞兰州磕了三个响头。
俞兰州“也是形势所迫,你无需如此。”
沈亦“事时便是如此,前辈无需替我辩驳。前辈以德报怨,救了我,更是替我杀了仇人,如此大恩,沈亦更是无地自容,不知该如何相报。”
又是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间已隐隐有血丝渗出。
俞兰州“喂喂,我也只是顺手而为罢了,可不是为了你,你这也太夸张了,赶紧起来!”
沈亦“金丝甲曾是我沈家代代相传的宝物,也因其引来贼人,使我沈家四十六人无一生还,如今我又有何实力护住它……便将其献给前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并非不懂……
俞兰州“我要你家宝物做什么?我像那种人吗?”
沈亦“我知道前辈是好人,所以还有一件事……我想拜前辈为师,我想报仇!”
到了现在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拿宝物当幌子,想学艺来了,果然是个小滑头……
俞兰州“你先起来。”
俞兰州看着他始终不动,直接将他捞了起来,道:
俞兰州“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别跪了,如此这般我可是要生气了。”
沈亦“前辈……我”
不等他说完,俞兰州直接道:
俞兰州“知道华山派吗?”
沈亦“……知。”
俞兰州“我呢,是华山弟子,你若想学,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
自己教那是教不得的,他自己便还未出师,谈何教人?还是五师兄吧,能者多劳,别的事情他也不敢多嘴,但那烂好人的五师兄,对多一个徒弟想来是不会介意的。
至于为何不是师傅和其他师兄?师傅也说了我是关门弟子想来是不会再收了;剩下来的便是是师兄们,大师兄因自家女儿,对所以男性跟防贼似得,想来不可能;二师兄自己学艺不精,就别误人子弟了;三师兄嘛,俞兰州摸了摸下巴,就以这小崽子的脾性,怕是得养出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还是算了……想来想去还是五师兄最为合适。
沈亦“我……”
俞兰州“你的仇嘛,我现在便可帮你,你告诉我有哪些人。”
沈亦“不,我的仇我自己报,前辈……”
俞兰州“你小子倒是有志气,不过,报完仇,你又当如何?”
沈亦“……我没想过。”
果然……
俞兰州“那你现在便可以开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