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残痪的龙孝,一路上幸得之前出现的机关傀儡人带着你们,很快,你们便来到了地宫深处的一道密洞里。
站在洞口,看着眼前无缝且封闭式的密室洞门,按道理来说,这洞门长年紧闭,无孔无缝,可说是密不透风,但当你们站在此处时,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难闻气味,就好似尸体腐烂的味道一般。
张成岭“师父,什么味道?好臭啊。”
这奇臭无比的气味熏得张成岭差点要失去嗅觉,别说他一小孩都受不了,就连你们几个大人都感觉臭得快要窒息了。只是出于对关押在洞内的人的一种尊重,你们这才没有任何举动。
“山野荒居,行尸走肉,待客不周,见笑见笑。”
密洞内隐隐传出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闻此声后,你们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一眼,便纷纷朝着洞门走去,打开洞门顺着小道,你们一路走至洞穴的尽头。
刚刚还是阴暗小道,转眼间,便像是来到另一番境地,只见四周烛火通明,将洞中照的通透明亮,抬眸望去,洞的中央竟是一座铁锁囚牢,那里还囚禁着一位白发苍苍、衣衫破烂的老者。
那老者就这么端详的坐着,丝毫不因锁链上锋利的勾角深陷入自己的骨肉中而显出一丝痛苦的表情,那尽显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已被皱纹爬满了脸。
许是被眼前残忍的景象所震到,叶白衣将手上拎着的龙孝一下子摔落在地。当然,震惊的不止他叶白衣一人,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你们几个惊得心都颤了。
温客行“这是龙雀?”
周子舒“龙伯伯!”
周子舒双眼怔大,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而被囚在牢笼之中的老者听闻记忆中如此之熟悉的声音后,心中倍感欣悦,带着苍老低哑的嗓音,老者肯定地道。
“子舒,真是你的声音,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怎么,你师父还好吗?”
周子舒“龙伯伯。”
一声“伯伯”夹杂着太多太多说不出的情感来,两人多年未见,此番再相见却是另一副景象。眼前之人确是龙雀,只见周子舒眸子里闪着欣喜之光,迫不及待的就抬脚向龙雀走去,一步并两步,很快他便蹲在龙雀的身前,喜道。
周子舒“龙伯伯,您还记得我。”
周子舒【垂眸】“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记得,怎么不记得。”
“人一旦痛苦地不敢面对现实,就只能沉入往昔追思记忆,我呀,一闭眼就能看到你刚进入四季山庄时,那虎头虎脑的模样。”
“怀章也不在了,是啊,有些人死了亦如活着,有些人活着他不如死了。”
龙雀一阵伤怀感叹,忆起那往昔尘事他满怀希冀,可如今却剩他一人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苟活着。
有些人死了亦活着,有些人活着他不如死了。龙雀的这句话一直在你脑海里回响着,有道天若有情亦无情,或许宿命的齿轮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正如你身旁的温客行,如若时光能够倒流,你亦不后悔遇见他——后悔的是,在他最无助,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没能伴在他的身边守护他。
悄悄地,你轻轻将手附上温客行的掌心,仰头看他俊俏的侧脸,而温客行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时,有那么一瞬间怔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却笑意横生,反握住那只他此生只想紧紧抓牢的手,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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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四下无声之时,看着瘫坐在囚牢里的龙雀,你心生同情,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恐怕是早已瞎了,还有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袍严严的遮住双腿——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被狠心之人给截了去!
莫菁菁“对待自己的父亲都能下此狠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竟有些懵,只见你双眸冷如薄冰,冷冷的看着龙孝。那龙孝似是知晓一般,面容竟是一下子狰狞了起来,嘴角阴阴笑着,十分渗人。
龙孝“良心?良心是个什么东西,虎毒不食子,他明知道世上有东西能治好我的病,却让我不死不活的做这个废物。”
龙孝“我不过就是将他囚禁于此,斩了他的双腿,废了他的武功,毁了他的双眼,这有什么错!”
龙孝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在奔溃的边缘徘徊,他怒捶自己的残腿,那充满怨恨,毒辣的眼神直勾勾看着被他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龙雀。
听着龙孝满是怨气的话语,顿时令周子舒他们蓦然地怔大双眸,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这畜生说得没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龙雀沉沉地道,一把将自己身下的衣袍给拂了去,只见那身下被截断了的双腿许是长年不予活动,早已僵硬如石,满是乌青,已看不见有任何血液在血管间流通的迹象,这残忍的一幕,这回是真的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球。
“我不是他父亲,他也不是我儿子,他是个畜生。”说着,龙雀将自己那双残缺的腿用衣袍给遮住,又再次启唇说道:“这孽障把我囚禁于此已不知多少年了。”
周子舒【怒】“你竟然对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畜生不如!”
龙孝“我是畜生,他又是什么东西!”
龙孝大逆不道的话,着实让你怒了,哪有儿子当着老子的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浑话,冷眸微抬,你温煦的面容犹如染上一层冷冽的寒冰,冷得刺人心骨。
莫菁菁“你这病本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你还当如何?”
周子舒“你父亲为了你的病操碎了心,谁人不知。”
“他说的,是那武库里至阴至宝的阴阳册。”
莫菁菁【冷笑】“我说过,阴阳册救不了你,这阴沟里的大耗子。”
龙雀虽双目失明,但听力极好,从你们进入洞中的那一刻,听着你那微微缥缈的脚步声,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你身上。现今,你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倒令他疑惑起来,故而转向周子舒问道。
“子舒啊,这位姑娘是谁呀?”
“是你的小朋友?”
此时的周子舒背对着你们,你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对于这个简单的问题,他却还要沉思一会,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了一下,双眸微定,他说。
周子舒“龙伯伯。”
周子舒“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她叫莫菁菁。”
龙雀欣慰笑道:“小子舒也交朋友了,好得很。”
温客行面带急色,好似心有千千结——自己心里一大串的好多问题他都想急切的找到答案。如今,他终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龙雀,这大好的机会他自是不能放过,为了一直困扰于自己心神的真相,他终是开了口。
温客行“龙先生,本人有事相问,不知可否见赐?”
闻言,龙雀又再次向周子舒问道:“子舒啊,这位又是谁呀?”
转眼看向身后的温客行,周子舒险些将“情敌”二字脱口而出,亏得他及时的管住自己的嘴,差点没说漏嘴。暗自庆幸 ,他默默为自己捏把冷汗,转说道。
周子舒“这位,亦是好友。”
简短的话,周子舒不知是憋了多久才憋出个这么一句,暗在心底轻舒口气,此时的他只希望龙雀不要再追问下去,不然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们仨之间这微妙的关系。
龙雀道:“小子舒长大了,是该多交些朋友了。”
温客行“龙孝曾在英雄大会上说过,高崇曾一度威逼利用您,为其打开武库,此言当真?”
温客行疑惑问道,脸上、眸中全都充斥着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之色。可温客行话音刚落,龙雀苍白的脸上就显得有些困惑——被囚禁于此从未出去过的他何来的威逼利用,这让他不禁觉得有些荒唐。
“这是从何说起?”
“我上一次见到高崇的时候,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再说,琉璃甲在他们手里,找我开什么武库啊?”
温客行“龙孝还曾说,二十年前,容炫曾诓骗您为其建造武库,此话当真?”
“诓骗?”
“孩子,这小子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哪,我是心甘情愿帮容兄弟,改造武库的!”
温客行听此,双眼蓦地怔大,就好似听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眼中除了震惊还隐隐泛着淡淡的忧伤,只不过谁都未曾察觉而已。
这人世,你谁都可以忽视,唯独他不行。对于温客行你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但更多的是不舍———你像是感应到了他不安的情绪,只轻轻的,温客行的衣角就被你轻扯一下,用着极轻极缓的声音,你道了句。
莫菁菁“我在。”
耳畔传来的声音,顿时令温客行神伤的面容微微释然。殊不知,你的这句“我在”能足够让他欢喜上好多年 ———或许,多年后忆起,他的心亦能像现在这般,雀跃一生。
幸好,你还在。
—
惜字如金的周子舒改往日常态,此时的他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在这密不透风,外光无法照进,只能依靠周边燃着的烛光照亮的暗洞,他竟也能与龙雀忆往昔,谈风生,完全忽视身后你们这一群活生生的人。只见二人尽兴而谈,那叶白衣的脸色却逐渐由白变青,满满的不耐烦。
叶白衣“行了,别啰唆了。”
叶白衣“我要知道容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他怎么就疯了,是不是你们当中谁把他害了?”
叶白衣冷冷的声音传入龙雀的耳里,只见龙雀低头暗笑,脸上瞬间布满了无奈,苦涩与悲痛,往日的种种一下子直涌心头,差点让他喘不过气。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往事就如昨天一般,龙雀忆起那些年短短的快乐时光以及兄弟之间的情义,他只能暗叹自悲,一切的一切皆烟消云散。如今,他所记挂的人皆不在了,仅靠着脑海里残存的回忆是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
许是往事伤怀,龙雀不愿再提及,只见他面露难色,深思不语。见此,叶白衣却双眉紧蹙,又要再次追问,可没等他说话,温客行却似疯了似的,朝他怒道。
温客行“老妖怪,别人不想说,你讨什么嫌!”
叶白衣不甚在意温客行话里带刺的怒意,他周身怒气缭绕,下一秒便怒指龙雀,好似今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誓不罢休。
叶白衣“你现在告诉我!”
温客行【怒】“有完没完!”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场暴雨还是没能制止。来不及止住温客行那盛怒的气焰,只见他闪步上前对叶白衣就是大打出手,二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温客行招招狠招,势必要将叶白衣给打趴,可叶白衣武功毕竟在他之上,他若想要从叶白衣身上讨得便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才不过几招,叶白衣便抵住了温客行的招式,怒道。
叶白衣“你疯了?”
温客行“我看你不顺眼,突然想揍你不成吗?!”
叶白衣“千辛万苦跑到这儿来找真相,你这会儿发什么疯?”
温客行“你懂不懂什么叫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我就不想知道真相了,不行吗?”
二人唇枪舌战一番,下一秒温客行运力一抵,抵开叶白衣的束缚,眼神里充斥着微不可见的煞气,又开始对叶白衣出手,可叶白衣从一开始就招招闪躲,并未想要与温客行动手,奈何温客行就像一只危险的猛兽一般,步步紧逼。
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残局,你知道不能再这么任由他们打下去了,趁他们二人分散之际,正欲迈步上前劝止的你,才一只脚跨出半步。忽地,你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给往后拉回,只见眼前一人影闪过,温客行就被周子舒给拉住了。
周子舒“闹一下得了,别打了。”
叶白衣“姓温的,别自讨没趣,我一定要弄清楚容炫是为何而死,他是我徒弟!”
此番倒是说得清了,叶白衣和容炫竟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怪不得他那么急着想要知道容炫的死因,原来也是个爱徒心切的操心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