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周子舒内伤发作,被因担心他的伤势而一整晚心神不宁的温客行发现端倪,闯进房间。
温客行阿絮,你怎么样?
温客行一进门,就看到周子舒盘膝坐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温客行知道是七窍三秋钉又来催命了,吓得他三魂七魄差点出了窍。慌忙盘膝坐于周子舒的背后,伸出双手手掌搭在他后背的大穴之上,运功为他疗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周子舒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但此时的他,浑身早已被汗水打湿,仿佛从水里涝上来的一样。
温客行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一时损耗了大量内力而虚弱异常。
温客行阿絮,你感觉怎么样?
温客行看到周子舒动了一下,连忙问道。
周子舒刚才并非全无觉知,却因为当时需全力运功抵御钉毒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此时听到温客行虚弱的声音,便知道他内力损耗过大,便回过头,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满脸心疼地嗔怪道:
周子舒老温,我这伤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你怎么这么傻。你明明知道,就算耗尽你的内力,也是于事无补,又何苦如此?
温客行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他用力地反握住周子舒的手,笑道:
温客行阿絮,我太累了,你要是想骂我,等我睡醒再骂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周子舒表示同意或是反对意见,就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周子舒看到这人转眼间就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沉,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堂堂鬼谷谷主,怎么能这么没有警惕性,竟敢闭眼就睡。这得多么没心没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他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温客行是有卿万事足,只要周子舒还好好地呆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天塌下来,他照样能呼呼大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两年的时间里,日日被这钉毒所折磨,周子舒早已养成了子时以后不能入睡的习惯。每晚最难熬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他一般都无法再行入睡。每当这时候,他要么披上衣服,出去溜达溜达,要么独自饮酒到天明。
但此时的他,被温客行牢牢抓住了一只手,想把他的手掰开,又恐怕把人给惊醒。而不掰开,他则哪里也去不了,甚至连酒壶都够不到。
周子舒用那只自由的手给温客行盖好被子之后,就有些无所适从了,难道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这人的睡颜到天亮?
思忖半晌之后,他还是认命地躺回了床上,准备就这样睁着眼等天亮等温客行醒来。
把屋里的烛火熄灭以后,黑夜中光线甚暗视线模糊,他转过身看着温客行的睡颜,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人睡着以后的样子,像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但他抓住周子舒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周子舒想到这人从小所处的环境,心中怜惜之情更盛,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人搂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周子舒师弟,别怕。
不知不觉中,周子舒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