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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条 肼

无罪时代

  灿烂的火焰瞬间炸开,溅满四周。

  我的视角中,全是猩红色的火光。

  “噗!”

  血液炸出的声音传出。

  我的心脏忽然咯噔一下,想都没想便扭头看去。

  琪的脖颈处被钉子打中,大量的血液喷溅出去,盖灭了一方火焰。

  她如同一朵枯萎的红花,缓缓倒下。

  那一刻,身上的痛似乎消失了。

  我张开嘴,手伸了进去,将卡在腮上的钉子拔下来,扔到了地上,两腮咕咕流出的血液浇在火焰上,一缕缕蒸汽冒出。

  我从火焰中暴起,火焰在我身上流动,我手中的扫帚剧烈燃烧,眼前全是银白色的钉子。

  细小的火线流光溢彩,在身旁画着不同的图案。

  挥舞,击飞。

  钉子被火焰剧烈的冲击力打中,落到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此时,学长身影爆退,冲入同化学实验室相连的一间教材室,同时,他扔出了个小箱子,某种气体从箱子里缓缓流出。

  这股味道……是煤气?

  我没有管那么多,直接冲了上去。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戮。

  我也要证明,我不是一无是处,任人宰割……

  我不是只会躲在琪身后的人!

  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能……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要守护他们,哪怕他们都死了……

  琪……

  小琪……

  “啊!!!!”

  我怒吼一声,面前的盒子突然爆炸,蓝色的火焰升起。

  我径直穿过那一团烈火,就像勇士突围一样。

  蓝色火焰从我身上腾起,与红色火焰混在一起,手中的扫帚,身上的衣服快速化为灰烬。

  我向前冲击,向那个疯子跑去。

  一扫帚,一脚,门支撑不住这股力量,从中间裂开。

  “我一定!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啊!!!”

  小时候,我与琪最为亲近。

  我与她是邻居,同样也是小学同学,她一直是一个受了伤却不说话的闷葫芦,一开始,对我也这样,几乎没说话。

  因为其高冷的性格,有些男生便时常逗她开心,想要博得小琪一笑,可惜都失败了,从前,她是几乎不笑的。

  有一次,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琪的面前,车上下来了两个壮汉,冲向了琪,当时,我就在旁边。

  我想要去救她,便冲向了其中一个壮汉,同时一拳打出,却被他紧紧攥住。

  “放了她!”我无能狂怒,同时另一拳打出,却也被接住,一个呼吸间,我便感觉腹部剧痛,身体一瞬间有一股失重感,我,被一脚踹飞了。

  身体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头部发晕。

  “小兔崽子也想英雄救美?!”那个壮汉说,“要不是我们只收女孩,你也就顺带个事儿!”

  “嘿!”琪突然跳起来,一掌砍向一个壮汉,后者直接晕厥,同时,她一个移步,击晕了另外一个人。

  “借个手机,报警。”她说。

  我一怔,她这是在向我说话嘛?

  原来她的声音那么好听……

  我心头一股喜悦,说:“好~”

  闯入了教材室,我就变成了黑暗中的太阳,当然,一团火走进化学教材室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去让我们一起死吧……林……”

  声音从身旁响起,接踵而至的并不是射钉枪,而是一团白蓝色的火焰。

  学长的身体在火焰中蔓延,甚至在不断气化。

  “反正……活着……也没意义……”这是学长最后一句话了。

  火焰向我冲来,甚至在过程中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据我所知……1500以上的火焰才呈白蓝色。

  那股火焰来临时,巨大的温度就开始让身体冒出蒸汽,扫帚与大部分衣服也都化为灰烬。

  “液……液氮!”

  我向后跑去,寻找着这一试剂。

  如同那一天,我在寻找她一样……

  “爸……妈……弟弟……”

  我喊着许多人的名字。

  地震,天然气爆炸。

  那是我的生日,许多人来我家玩,朋友,亲人,几乎所有和我关系好的都来了。

  也就是那一天,他们,几乎全部丧命。

  漫天的火光,刺目的烟尘。

  如果不是琪盖住我的口鼻,拉着我出去,要不是小易替我挡住了火焰……

  我可能……也会丧命于此。

  屋顶,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我被砸晕了,但在此之前小琪替我挡了很多石头。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保护我……

  来保护我这一个最没用的人……

  为什么……

  当我醒过来,我看到的是医院天花板,我,一切的元凶,竟然安然无恙。

  小琪替我办好了一切,各种费用都由她来承担。

  我不禁想起她的面庞……

  “我总得对你负责……”

  其实不用的……

  我根本,不配任何人的恩惠。

  走出医院,夜微凉,城市霓虹,灯光炫目,高楼,车流,一片黑暗的天空,虚弱的月亮。

  我……好想见到她。

  我好想再见她一面。

  我现在,在这个无情冷酷的城市,只有她了……

  我……为什么总是离不开她。

  蓝白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器材室,近乎恐怖的温度令许多物质发生反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爆炸,与氧气,氢气的生成,令火焰进一步蔓延,冲天的火光,如同那一天无异。

  我极速翻找着液氮,那个令小琪疼痛欲绝的东西,听说它的温度极低,用它灭火是最好的选择。

  求生的欲望让我无法顾及那么多,我只想活下去。

  所有人,做的那么多,牺牲了一切,只为了让我活下去。

  一定要……一定要……

  找到了!

  我拿起一瓶液氮,向面前的火焰中心扔了过去。

  烟雾炸起,有火焰消失的证明,有液氮挥发的痕迹。

  总之,火焰越来越小,我也成功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琪与贾的尸体。

  满身的疼痛,令我难以思考。

  但我还是想起来,那一天。

  我在城市之中手足无措的那一天。

  我看到了琪,并飞快跑了过去,她一回头,看到了我,也冲了过来。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琪说。

  一切……都会过去……

  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你去哪里了呀……

  我……我还没有向你表白……

  我想说,我爱你啊!我想一直一直与你在一起呀……

  琪……

  再见了,琪。

  [注:肼,又称联氨。无色油状液体。有类似于氨的刺鼻气味,一种强极性化合物。无色、油状液体,能很好地混溶于水、醇等极性溶剂中,与卤素、过氧化氢等强氧化剂作用能自燃,长期暴露在空气中或短时间受高温作用会爆炸分解,具有强烈的吸水性,贮存时用氮气保护并密封。有毒,能强烈侵蚀皮肤,对眼睛、肝脏有损害作用。其燃烧的最高温度可以达到4000℃,通常被用作火箭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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