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生命中第一次见高压电塔是我七岁那年,在参加表姐婚礼时见到的,在往后的很多年里,一直误以为著名的埃菲尔铁塔就长那样。
甚至在很多年后,当我亲眼目睹它的风采时,我的眼睛再也无法矫正它存留在我大脑中的错误认知。
同时那年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证一场圣神婚姻的开始。
显然,那时的我对婚姻二字背后所肩负的责任与义务一无所知。但那天的那个美丽新娘,一直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以至于后来只要有人提到她,我脑海中都会不由的闪现出她身披婚纱的样子。
2⃣️
表姐是当时村里唯一考到兰州的大学生,也是村里唯一一个会讲普通话的人。她待人谦和有礼,大家都喜欢她,年幼的我自然成了她最为忠实的追随者。
我开始模仿表姐练习学讲普通话,那段经历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料,我当时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笑我,现在也不懂笑点到底在哪里。而我蹩脚的普通话发音直到我上高中才派上用场。
表姐从高校毕业后顺利的考到了县城政府单位,在那里她结实了现在的丈夫,姐夫虽出身寒门,但却才华出众,一表人才。他们成了众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也顺理成章的在半年后,举办了那场庄严而神圣的婚礼。
但不知什么原因,也是从那天以后,表姐似乎不再光芒万丈,仿佛她所有的美好与荣耀都耗费在了撑起婚礼当天那件乳白色的礼服上。
3⃣️
此后的人生,她身上的聚光灯开始慢慢偏离,她这个人也开始逐渐淡化在了人们的称赞声中。直到此刻,我在记忆中拨开那些拥挤的人群找到了她,那个美丽新娘。
在我的记忆中,仿佛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也是从那天以后,我很少见到她,后来我们之间渐行渐远。
我最后一次见到表姐是在一个拜年聚会上,在亲戚家的方桌前,她和刚刚复婚的丈夫坐那里正在聆听众人的规劝,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就像那一刻她想极力掩饰的尴尬。
围绕在桌旁的众人纷纷劝和二人,说:“为了孩子,要好好的”。面对众人的规劝,他们只是相视一笑。仿佛众人的劝说既多余,又讽刺。
4⃣️
那年我25岁,表姐43岁。我开始审视自己即将步入的婚姻殿堂。我也有意无意间在和母亲闲谈时,询问起有关表姐的婚姻生活。
母亲略显忧伤的告诉我,姐夫在外边有别人了,还偶尔会打表姐。我一时间又气又疑惑。就凭表姐那样一个人,为何非要跟这样一个人耗在一起呢。
直到现在,我自己身在其中,我突然就能理解表姐了。她无疑是一位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亲,但她却将自己遗弃在了自己的婚礼上。
我突然想起了娜娜教给玛利亚姆的那句话:“女人只需要学会一样本领,那就是忍耐。”
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教给女人的只有“忍耐”,母亲是这样,学识过人的表姐亦这样。还有无数的女性也这样。但我却极力的想规避成为她们的任何可能。
在婚后生活中,我唯一不断提醒自己的就是“我是谁”。我怕当别人讲起我时,我只是某某某的妻子,只是某某某的妈妈。再也想不起我叫什么。但这一生,我只想成为我自己,哪怕最后人们只记得我的名字,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