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一时气话,上古当真好奇芜浣还能说出些什么来,尤其是关于她和的孩子。
然而芜浣哪里还能说得出什么来?
口中鲜血淋漓,殷红血珠不断自嘴角低落而下,定睛一看伏地的巫后已然没了舌头。
“母后!母后!”
血浓于水,景昭终究见不得芜浣狼狈,她飞扑上前揽住母亲的肩头,她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头一回景昭感觉她单薄得瘆人。
“尊主,求您,求您放过我母后吧。”
大红的嫁衣铺陈满地,此时此刻穿在景昭身上真是讽刺,明明是她的丈夫将她母后掀出去的,与她上古有什么干系?
不过话说回来,白玦对景昭究竟是什么心思?
若说他喜欢她、想娶她,如何会在婚礼上下她面子?若说他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与她成婚?
上古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芜浣。
上古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竟然需要处决她最疼爱的芜浣。
是她亲手将她带入朝圣殿,如今看来也是她亲手毁了她。
上古芜浣,曾经的你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利欲熏心,双手沾血,毫无顾忌。
上古我不明白,月弥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害死她?
上古是她哪里得罪于你?还是仅仅因为……她挡了你的路,杀了她是你夺权计划的第一步?
真正原因上古永远也不会知晓了,下头芜浣仰着脑袋看她,目光犹如杀人利剑,好像想要将她穿个对过似的。
上古巫族覆灭皆因你而起,芜浣,本座判处你废尽修为、流放蛮荒,你可有异议?
芜浣没有做声,嘴角却是明显上扬,她在笑,如同地狱歃血而归的恶魔,她笑得面容扭曲。
上古一刻也不愿再见到她,事实上她生平第一次后悔,她将芜浣从凤族带出来,她给了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这一切是不是做错了。
出神之际白玦已经站立起身,他颀长的身影将芜浣整个人包裹在阴影里。
景昭看懂了他的用意,哭喊着抱住他的大腿:
“不要,上君,求求你不要……”
可是白玦面无表情的别过脸不去看她,二指搁在芜浣额间,缓缓酝酿银白色的光晕。
废尽修为作为世间最严重的刑法,是因为时间长且痛苦,受刑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如当下,即使没了舌头,芜浣依旧撕心裂肺地哀嚎,甚至惊醒了栖息在苍穹之境的一窝仙鹤。
上古送她去蛮荒吧。
上古不愿再看,胃里翻天覆地。
她起身离席,再也不看身后一眼。
芜浣说的白玦与她的孩子……
且先这样吧。
白玦驻守下界,以后也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
她不想再想那么多了。
只要六界平安,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她其实平素没什么所求。
现在,她要回去了。
回到清池宫去,在那里她才能重获久违的安宁。
她需要安静,安静的环境便于她养胎,便于她思考如何重启上古界。
后面天启吆喝着要她慢些慢些,于是她放慢脚步,却依然一眼也没有留给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