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掩饰的怒意在白玦面上迅速蔓延、扩张,仿佛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浊重的呼吸声在落针可闻的宫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白玦眼底涌上潮红,殷红的血丝几乎瞬间占据乌青的眼珠。
情绪如同翻涌的浪潮,一发不可收拾,即使是他自己亦是难以控制心底的波澜起伏。
她说,放开她。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整整一千年,一千年了。
起初是柏玄,后来是清穆。
她可以为了柏玄不顾六界苍生收集三宝,轻易割舍百年时光,她可以与清穆相知相爱、相许终生,那么他呢?
白玦呢?
亘古岁月他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
他只不过是兄长,是严师。
他陪伴她成长,教授她知识,可是她的眼里永远都不会有他……
她可以那么轻易地依赖柏玄,她可以那么轻易的爱上清穆,可是她偏偏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八方黎民、六界平安,月弥、天启、炙阳,甚至她曾经豢养在朝圣殿内的杂毛凤凰芜浣都比他白玦更加重要些。
他爱她。
他多么爱她呀。
他爱她以至于只要她开口,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成仙如何,成魔又如何,谁在乎什么?
可是她不爱他。
她甚至根本就不在乎他,她不在乎他卑微自怜的感受,她不在乎他低到尘土里的爱,她甚至不在乎他是否存在。
她是大巫。
她沐浴天地浩然之气而生,她生来就是四海六界八荒的守护者。
所以,哪怕是他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也无法阻止她以身殉世的脚步。
以身殉世。
白玦痛苦地微闭双眼,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那日的情境。
“我是大巫,理应守护八方黎民。”
义无反顾。
痛彻心扉。
他苦苦哀求,低入尘埃,卑微入骨,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亲眼见证她魂飞魄散。
跳梁小丑。
他多像是个跳梁小丑啊。
讽刺如同顽强的藤蔓爬上白玦凉薄的唇畔,偏执的恶毒浸润他柔软的唇舌:
白玦不可能。
他抬手,指腹摩挲后池娇软的唇瓣,像是在把玩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而后,白玦俯身,在她唇上落下端正。
浅尝辄止,却是食髓知味。
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在后池双唇之间缔结禁言的古老咒语。
白玦的神情过于严肃、过于认真,仿佛不是正在亲吻挚爱的情人,而是在侍奉高贵的主人。
他不可能再放开她。
今生今世。
永生永世。
如果终究爱而不得,那就恨吧,与其让他一个人承受剖心之痛,不如一同沉沦。
麻木的疯狂冲击白玦脑中的每一根神经,他胡乱扯去后池身上朴素的麻布衣裳,动作蛮横,毫不留情。
那么多年的细致着想换来的不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无视。
上古,后池,这是你逼我的。
白玦粗野的欺身而下,仿佛山坳子里饿极的狼王捕食新鲜的血肉。
欲海。
亢奋。
迷醉。
火热的唇在少女周身游走,一路向上,自饱满挺立的双峰,到玉藕一般纤细白皙的脖颈,再到清水芙蓉一般俏丽的眉眼。
吮咬。
挑衅。
索求。
突然,仿佛针扎一般,白玦猛地伸手,捂住后池的谎言,那双满是恨意与泪水的眼眸。
他愈发奋勇的动作,一下一下,仿佛没有感情、不知疲倦的机器。
仿佛只要如此,方才映入眼帘的恨意便不过一场错觉。
仿佛如此,他才能够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拥有,哪怕仅此一回。
九天之上的苍穹之境飘落细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丝丝缕缕,仙境景色瞬时恍如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