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繁华尊荣的亲王府,门生络绎不绝,政客也源源不断,苏南烟是老王爷唯一的孩子,自然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学得老王爷几分狠厉手段,水涨船高,也就仗着老王爷的气势,在京城里作威作福,城中的才子贵女哪个敢不对苏南烟小意奉承,即便不满也只敢在背后言语,哪像梁淮这样直性子的人,梗着脖子偏要和苏南烟作对
她说东他就要往西,要打狗偏要撵鸡,不过也算的上不打不相识,梁启梁尚书家的嫡公子,作妖手段属实不亚于苏南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岂能玩的过天天在外疯跑的暴躁小郡主呢
她那时就和小伙伴们说好了,只要他梁淮出街玩耍,必然会遭遇虫子的攻击,届时管你是大青虫还是鼻涕虫,只要恶心的全都往他身上丢,看着他哭着跑回尚书府,躲在暗处的苏南烟却开心的笑了,站在身边的洛鸢看在眼里心里却无奈的紧,自家主子明明挺喜欢这位小公子却要这么欺负他,搞得她也说不了什么好话去缓解两人关系
这虫子一丢便丢了六年,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持之以恒的苏南烟,为了欺负梁家公子坚持了六年,任谁去想这不是真爱还是真讨厌呢
那年他十六,当初只会掉眼泪抹鼻涕的小鬼如今也长开了,清隽的脸蛋,以及修长如松的身形,可即便脸好看了,不也照样会被虫子吓得屁滚尿流吗,苏南烟如是想道
可当她睁眼时,就见那梁家公子洁白皓腕一抬,山水折扇一挡,桃花眼眸弯弯,唇角笑意渐深,看着地上虫子全都灰溜溜的跑走时好似在说这办法确实好用的样子
她瞠目结舌半晌,末了不相信的向前迈了一步,还是洛鸢将她拉了回来,忽然觉得无趣至极,遣散众人后甩甩衣袖闷闷不乐的回府
黄昏时,斜阳余晖照耀京都各处,半边嫣红,半边深蓝,各家升起道道炊烟,就连空气中都隐隐约约带着温暖的气息,苏南烟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心中的郁闷之气消散不少,想着父王还在家中等着吃饭,她和洛鸢不禁加快了步伐
入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的正厅,正中央的是两把太师椅,平常老王爷都坐在左边等着她回来,姨娘坐在下首。会很慈祥的开口问今天玩的可尽兴,可今日老王爷不仅没有出来,厅内还挂起了丧幡
苏南烟心中一顿打鼓,极其的忐忑不安,这几年府中过于不太平,已然接二连三有两名侍妾红颜薄命,西归而去。如今不知又是哪位姨娘身子不好出了事,王爷或许还在伤痛之中,未能出来。厅内只余老管家及侧妃柳氏垂首抹泪,不敢放声
苏南烟上前几步,未敛的棺椁里躺的正是疼爱她的老王爷,正中央还摆放着老王爷苏浚的灵位及贡品。如晴天霹雳一般,苏南烟跌坐一旁,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出门时,老王爷还笑着跟她说记得早些回来,怎么可能回来就听到如此噩耗
柳氏眼含泪水跪在一旁,手帕拭泪,好不柔弱。主母早逝,她打理府内家业也有十多年,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父女二人,侍妾之间的小打小闹也不放在眼里,时不时的敲打两下也能清净一段日子。苏南烟没见过自己母亲,只听柳氏说过王妃是个极其潇洒飞扬的人,与王爷更是琴瑟和鸣
苏南烟从小听着两人故事长大,虽有羡慕却又理智的很,说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父王这样的好男人了,柳氏笑笑不说话,只顾着拿梳子替她挽发
平常人家子女岂会对妾室和颜悦色,妾室又岂会对嫡子无有嫉恨,可柳氏并无所出,又是个不争抢的性子,与苏南烟的关系更是如同亲人,两人根本不会同别家一般视如水火
苏南烟只顾紧紧盯着老王爷的棺椁,眼睛红肿,泪水充满眼眶,心中却有疑惑,父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丢下这一大家子人,再去对比前几年无故去世的侍妾,这看似一切平常的亲王府,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