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云那抽屉里应该还有钱,你顶了他的位置就当替他打吧。”秦子阳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
他这一说我总算宽心了,不过当我拉开桌子旁的抽屉时仍是吓了一跳——一沓一沓的全是百元钞票。
刚好这时接到饶起云的电话,电话中交代的内容同秦子阳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项:输了算他的,赢了是我的,不论输赢,抽屉里那些钱都归我了。
当时我的头皮就一阵发麻,我到底接触了一个什么样的圈子,那一大沓钞票随意一瞥至少有七八万!
当着众人在电话里不好说些什么,索性答应了,心想等哪天当面把剩下的钱还给他,可是哪里想到点背得很,全输光了不说,还欠了秦子阳五万。
“秦少,我实在不能玩了,那五万我明天想办法给您。”
他没像电视或者小说中说的那样摆摆手不要了,而是抿着嘴,淡淡地看着我,没有首肯却也没有反对。
于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差点就收回说出的话,不过再这样下去我这一年就白玩了,挣点钱不比他们当老总的,这样想心里倒安然了许多,于是硬咬着牙直视秦子阳的眼睛,“你们要是还想玩,不如再叫一个牌搭子吧,我这水平太差了,呵呵……”
我感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秦子阳却没有丝毫反应,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子阳我看也是,不如叫钟少他们过来吧,都是你的老牌搭,玩得也过瘾些。”白可在一旁温声细语道。
“不了,今天就到这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一双手随意地插到亚麻色的裤兜里,看起来仍是那般优雅高贵。
于总也忙跟着站了起来,白可早就笑着迎过去挽上他的手臂,一脸幸福的样子,只有江凝一人摆弄着牌大呼玩得不过瘾。
我有些局促地看着秦子阳,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人给我的感觉深邃得很,是那种远在天际,平时只能高高仰望的人,我从来没想过能和这样的人一起玩牌,更没想到一下子还欠了他这么多债。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便任由白可挽着走了出去。
于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忙屁颠屁颠地追上去,我只得垂头丧气地也跟了过去。
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随即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于总看着那辆车,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阴着一张脸,恨恨地看着我。
“跟我回去,明天写份检讨交上来。”他咬牙切齿道。
“检讨?”我有些傻眼,却只得低头应道:“是。”
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还欠秦少五万元吧?”
看着对面那张阴沉的脸突然和缓下来,我心里没来由地打着鼓,心想准没好事。
果然,他接着说:“这样吧,小苏,那检讨你就不用写了,你明天就给秦少打电话说要还他钱,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说建阳投资方案的事。”说着,他鼓励地拍拍我的背,“这事若成了,那五万公司替你出了不说,年底分红肯定给你包个大的。”
我看着于总那期许外加威胁的眼光,不得不佯装微笑道:“是,我会努力的,谢谢于总。”
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于总的奥迪A6里,心里恼怒至极。
第二天,天刚亮,就接到来自于总的电话,他不但声音温和亲切,临挂时还特意嘱咐我说要注意装扮,和对方说话时一定要有礼貌,我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建阳的形象。
“行,那就这样吧,今天这班你就不用上了,我给你算成外出工作,一会儿告诉后勤部给你公交补助。”
“多谢于总好意。”
“客气什么,总之,这事办成了,好处少不了你。行了,那我就挂了,你好好准备吧。”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头有些烦躁,来回踱步了半天,直到墙上的挂钟发出嗒嗒的响声,才咬牙拿起电话,心想横竖都得走这么一遭。
才响了几声,电话便被接起,听筒中传来女人甜美亲切的嗓音。
“您好,瑞宇集团。”
“您好,我是建阳的苏念锦,想找下秦总,麻烦您帮我转下。”
“不好意思,秦总正在开会,您稍后再打来吧。”
这话一听就知是对方在委婉拒绝,想来是秦子阳吩咐过,所以不熟悉的电话都会被挡在外面。
“好的,谢谢您。”我挂了电话,坐在床头,看着墙上那老旧的挂钟走了一圈,才又拿起电话,按下重拨键。
很快,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秦总……”
见对方仍要拒绝,我急忙打断道:“是这样,我欠了你们秦总一大笔钱,想要还给他,之前一直拖欠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一起玩麻将的时候我和他提过……”
女人听到我这话,稍微顿了顿。
“您稍等,我帮您问问。”
说着,电话中传来一段音乐,随后,一声深沉的声音传来。
“我是秦子阳。”
我忙握紧手中的电话,恭敬地道:“秦总您好,我是苏念锦,建阳公司的,就是昨天和您一起打牌的那个……”怕他想不起来,我拼命地形容着。
“我记得你。”他淡淡地道,没有过多的话语。
“是这样,昨天我欠了您五万元钱,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给您送过去。”
那边顿了一会儿,才又道:“三点和四点之间我有十分钟的空闲。”
十分钟?
果然是不一样的派头,时间宝贵得要精确到分。
“行,那我到时给您送去。”
“好。”他应道,说完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无奈地拿出压在床底那一直没时间去存的五万元钱,有些心疼地把它们放在手中来回掂量了半天才放下。随后,我去购物中心买了生平最贵的一套衣服,直到走出大厦,整个人还有些发虚。回了员工套房,我急忙洗了个澡,换上那套衣服,又花了两个小时来化妆。
看着镜子中那遗传了父母所有优点的脸庞,我不禁微微一笑,没有哪个女人在见到自己漂亮的时候是不开心的,自然也包括我。苏念锦,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长相还算清秀,皮肤很白。
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我把装着五万元钱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入包中,拿起桌子上关于建阳投资的方案急急去了瑞宇。
由于不知道秦子阳口中那十分钟到底是三点到四点的哪一段,我只好三点就过去了。
瑞宇不愧是全国有名的大集团,整栋建筑看起来十分雄伟,我仰望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经过三道路口的盘查和总机小姐的再三询问及登记签字后,我才被放行。看这里守卫的架势就知道如今瑞宇集团的强大,而秦子阳就是它的老总。
进了电梯我直接按了顶楼,电梯门开开合合几次才到了地方。
我有些局促地看着门口的秘书,对方问我预约了没,我说,约了。她问我几点,我说三点到四点之间有十分钟。
她点头,似乎听了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礼貌地说:“那您先在这等等吧,秦总正在和建行的老总谈话。”
我说了声好便在门外一直等着。
在外廊上我来回踱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却我心中的不安,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小学面对班主任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