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师青玄再次醒来的时候，深处一间熟悉的房间。他猛地坐起来，四周环顾一下，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大脑。

这正是他在天界的住所，一模一样。低头看自己身上，那身破烂的乞丐衣服也换了下来，身上是一件干净的白衣。

周身弥漫着檀香的味道，袅袅烟气让人心静。耳边是流水的声音，师青玄推开门，才发现门外有一眼温泉，热气腾腾地弥漫了整个小院。

这种感觉很让人舒适，师青玄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虽然这里是自己熟悉的环境，但他清楚地知道是谁带着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

正这么想着，一个人伸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师青玄知道那一定是贺玄，猜到了是谁，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条件反射，颤抖了一下。

“是我。”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青玄深吸一口气，那檀木的清香直冲鼻腔。

“我知道。”他说，然后转过身，推开面前这个人，“贺兄，我知道是你。”

贺玄没有表示什么，从他的表情到他的举动，没有一点儿透露出来自己的情感，只轻轻点头。

师青玄道：“贺兄救了我一命，青玄感激不尽，只望贺兄能够尽快放我出去。”

“青玄。”贺玄盯着他看，问，“是不是只因为我叫贺玄，不叫明仪，你就会害怕我？”

师青玄不语。

贺玄接着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不会再伤害你，因为错不在你。可你究竟还怕我什么？”

师青玄继续不说话，也不再去看贺玄的眼睛。那深邃得能够吸引人的目光，却毫不怜惜地碰撞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如火纯情。

“我……”师青玄低下头，委屈一般不再言语，贺玄道：“可以的话……你跟原来一样把我当做明仪。就算你没了法力，我时刻护着你，好不好？”

贺玄说完这话，再次伸出手，就这么面对师青玄悬空放着，等待他或是拉住他或是打开他。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算师青玄宁死不屈，也没有关系，他就跟原来一样，在人间随便化成一个什么人，一直跟在他身边，把那些不长眼的，想找事的鬼魂打了就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玄的心随着时间的流淌而变得越来越凉。他的手缓缓垂下，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但眼神中已经有了失望。

“外面海妖还在作祟，等过两天它消停了，我就送你出去。”贺玄说着，转身准备离开。还没有转身，手上轻轻覆盖上了一层柔软。

那种感觉顺着手背，慢慢转到手心，最后填充进了指尖的每一条缝隙，抚平了所有的伤口与心跳。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贺玄低头看着那只与自己紧紧相扣的手，心跳得不知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

下一刻，他用那只与师青玄相扣的手一拉，师青玄一个不稳，撞进了贺玄怀里，嗅着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耳边是一声叹息。

那是失而复得的满足？还是抚平伤口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