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夏叶里燥热的风,荆率一路哆嗦着回了家。
路角里的灯时明时暗的,飞蛾在闪光之下捉着迷藏,连风都在拨动着别人心里的不安,在一片沙沙响声中,恣意蓬勃出滔天怔愣。
荆率有被威胁到,因为王薪宜不如之前表面那般愚蠢且幼稚。
但事实证明,他是个狠角色。
不知那人怎么惹到了王薪宜那伙人,荆率站在角落里,去路也被几个抽烟的同龄人挡住了,她被迫看着他们殴打别人的场景,鲜血从被害人鼻腔里喷薄,连他的牙齿在一阵摇摆之后都掉了出来。
荆率把他们凶恶的声音一个音调都不落下地接受到了神经上,那个人卑微伸出的、乞求帮助的手也被王薪宜狠狠地踩在地上。
在他们的施打的同时,还不忘给荆率几个警告的眼神,好似魔鬼在一个人类身上束缚上了咒枷,红色符号是这个人类永不能忤逆的命令。
十一点的时候,巷子里徒留被打得满身污垢和淤青的人,他们也不再管荆率,自顾自地摇头晃脑,一行八个人,从巷子外风风火火进来,也风风火火离开。
荆率第一次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世俗。
她踉跄了一下,幸好抓住了墙壁。
那个晚上,她在浴室里冲了一个多小时的澡。
上床前,用手机慌张地打了个救护车电话。
她在黑夜里想了很多,原来她是如此孤立无援,连想要保护好一个人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来保护她。
荆率一整夜都失了眠,根本就没有合眼。
……
周五那天,荆率一整天都过得身心不一,上课发着呆,下课趴在桌子上。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慌成了她今天的一日三餐,虽然食之无味,但却让人实实在在地感受得到。
在体育课上,周迹其蓦然间有看到荆率请假回到教室的背影——哪怕如常颓唐,可周迹其总觉得多了点什么。
放学回家,周迹其洗好了澡就回到了房间,坐在书桌前,想起了荆率的那个背影,他竟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许抽动,他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那份想明白却像人海里熟悉的那个人,明明追上前要找到了,但转眼间她竟消失,如幻觉一般。
周迹其靠在椅子上,面前的柜架上有着周意涣的照片,少女眉眼如画,笑脸亲切。
周迹其抿唇,低下头,荆率那天在图书馆隐忍却想哭的样子撞入脑海。
鬼使神差之下,他站起把抽屉里的信封拿了出来。
他以为里面只是一些她述说内心痛苦的话,但当看到那些字句,他整个人都震悚起来。
“最近困扰着,因为被一些让我不适的人跟踪,起先只是觉得他们一时兴起,可当我察觉到时,他们好像已经不愿意放过我,我本来不想说出这些,但是他们的目标并非是我,而是我的姐姐,我希望在这种请求之下能够得到帮助,非常,恳请。”
周迹其在惊讶于荆率的“非常,恳请”之时,但其他的、更加猛烈的情感抽丝剥茧一样地在他心头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