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土馒头

“杨宜群跺着脚，‘爹：你要干什么？’

‘纵有铁门槛，终须土馒头！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以后要多做善事！’言罢一头撞在石马上，血浆四溅，双唇嗫嚅：‘儿啊，趁热乎快把锅盖上！’

后来，12年里杨家弄来七个‘葫芦娃’。

槐花盛开的时候，就会迎来婴儿呱呱坠地的一声啼哭。六个孩子生得虎头虎脑，仿佛生来就是练武的坯子！掀石碾、翻石磙、举石锁、走石柱，个个是身怀绝技！

每年中秋时分，在枣树上钉上一摞牛皮纸，每人一棵树，苦练铁砂掌，枣儿被晃荡的蹦蹦跳跳像啦啦队；接着像蝙蝠一样倒吊在树杈上，练习引体向上；然后叠罗汉和鸟儿抢食树梢上的红皮大枣儿……

只有幺七不喜欢‘哼哼哈嘿’舞枪弄棒这一套，静静地坐在枣树秋千上看连环画、翻小说或者干脆望着圆月发呆，任凭枣儿噼里啪啦的砸到身上、书上、头上，那黄豆芽样的细脖子架着个冬瓜样的大脑袋晃晃悠悠，像地震中的茅草房;身体也穰穰巴巴的，就像《熊出没》里的光头强，头发还是有的，只是有些稀疏、泛黄。

瞧！纸一张张被捶烂了，树皮一圈圈被揍爆了，枣树的红汁液一点点沁了出来！这些枣树结的枣儿真是又红又大，西蜜杠甜，滋润了这一家好嗓子！

恁两位去马市街打听打听，那会儿压根就不知道有马家，只有杨家属这个！”

她骄傲地甩着马尾，翘了翘大拇指，“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警察都得从后门进来，毕恭毕敬地喊声杨老再说事！”

孙波、钱亮面面相觑：这牛皮吹得可以！

“现在马市街最热闹的是去戏马台看大戏是吧？什么戏？不是《霸王别姬》就是《姬别霸王》甚至《武大郎》，再也整不出其它花活来。搁以前，除了《杨家将》系列还有《穆桂英》系列！每到演出季：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壮观，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头攒动，接踵摩肩，人山人海，万人空巷，那人气那实力不是盖的！”

唾沫星子简直扑面而来，白七惭愧地垂下头来，“可是好景不长！一个个都陆续的挂了！死得很离奇：

天天练倒挂的杨骰想不到第一个挂了，在蛮子林角斗场硬是被那野马给踢爆了头，真得是令人咂舌；

杨角在门口古槐上吊了，临死还尿了一裤裆，自那以后再也没人偷过洋槐花；

杨博是兄弟们中洋车轱辘打得最好的，结果从砖窑厂屋顶上滑下来，摔了个头栽葱，死翘翘了；

杨慎去养鱼场电鱼的时候，稀里糊涂用手去捞鱼，把自己小命给搭了进去；

杨宜群终于坐不住了：难道那石马说的话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邻里街坊看笑话，俺杨家永远都得是这马市街的领头羊！

把弟兄仨召集过来，把当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以后注意了：煤炭里再也不要添加染色石子了；鱼塘禁止再喂人工肥，把品种也改一改，养些大锦鲤改改运气；窑厂拖欠的工资尽快结清;去医院再给瘸子送点钱争取早日出院，说话要客气点；少打听寡妇的事；夺妻之恨先忍一忍，关于宅基地的事暂时不要再跟马家斤斤计较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