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分开的第四天
△伪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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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九熙有个习惯。
他平时爱看看自己的视频。
“如果开一场相声展览，你最想展览出什么?”
“…我想展出自己的画吧，我画的自己说相声…”
尚九熙看着自己在屏幕里傻不拉几的笑。
尚九熙现在不太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笑出来的。
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挺悲哀的。
因为他画的画上其实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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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九熙家的壁橱上摆了很多粉丝送的礼物和自己画的画。
基本上，每份礼物都是成双成对的。
但尚九熙家里只有其中一个。
这一对中的另一个现在可能已经被丢掉了吧。
尚九熙擦着自己的壁橱想着。
抹布已经擦了整整一层了。
每个小礼物都被尚九熙拿在手上擦了一遍。
好像透过抹布，这些礼物不断触动着自己的神经，刺激自己想起一段又一段的回忆。
就沉浸在这种回忆里，尚九熙这个爱干净的人整整擦了一层都忘了涮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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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企鹅的小石膏像，自己之前特别喜欢。
应该是粉丝定做的吧，企鹅背着小鱼包，拿着小钢盆还踩着滑板。
确实挺可爱的。
尚九熙拿在手里一边擦一边想。
但是尚九熙脑子并不只觉得企鹅可爱，思维跟着那只企鹅向左转的头已经联想到了本来应该在企鹅左边站着的一只狐狸。
尚九熙的脑子想起来，那只狐狸的原型曾经在台上拿着两个小石膏像喜笑颜开地塞进了他的大褂里。
…
真是不合时宜的回忆…
尚九熙无奈地放下小企鹅，继续擦着壁橱。
企鹅的身后立着一幅画。
是粉丝送的一幅油画。
…上面画了两个人。
尚九熙伸手擦掉画框上方的浮灰，盯着这幅画出神。
画的旁边还立着一支卷轴。
…这是什么来着?
尚九熙疑惑着打开卷轴。
“合上!”
卷轴里写着两个大字。
哦，是这个。
这是当时粉丝给了自己的老搭档之后，说让转交给老秦的。
结果后来好像错手装进自己的礼物袋子里带回家了。
合上…
还是…何尚?
卷轴带着尚九熙的脑子回到了那一天的舞台，当时的尚九熙笑着站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这才是何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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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九熙把卷轴合起来，捆好绳子。
犹豫了两秒。
尚九熙伸手把原本靠着柜壁的卷轴靠在了旁边那副画上。
细长的卷轴正好挡住了画右边的身形纤细的人和他身下的桌子。
遮住了一半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尚九熙看着只露一半的画想着，起身去洗手间涮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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涮抹布的路上就走过了尚九熙的整个壁橱。
满满当当的壁橱上塞着粉丝的信，玩偶，画，雕像和其他各种各样的礼物。
粉丝的信竖着挤在一个格子里，大多是浅色系的信封混色挤在一起，倒也有点美感。
其实很早之前，尚九熙就发现一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粉丝们总爱把信塞到自己老搭档手里。
所有给他俩的双人信，基本都经过何九华的手。
尚九熙盯着被挤在最外面的一封浅蓝色的信。
信上有几道水渍。
那是一次何九华在接信前接了一束花，花上的露水抖了他一手，露水连着他的体温就被印在了这个信封上。
浅蓝色的信封上有四道湖蓝色的指痕，背面还有一个拇指留下的椭圆。
这段记忆在尚九熙脑子里随着涮抹布的步伐迅速的滑了过去。
划过去之前，尚九熙还顺手把那封信往柜子内部推了一点。
那封信就只剩下了一个浅蓝色的角角露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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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凉水淌过抹布和尚九熙的手指，这种冰凉仿佛带来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好像不是怅然“若”失。
就是怅然失了。
这种念头刚一冒头，马上就被尚九熙唾弃了回去。
大老爷们儿，至不至于。
又不是那货去世了，哪儿有这么悲悲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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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说在失去一个人的时候，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并不是多难过的。
真正的悲哀，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断的不习惯和思念中悄然袭来的。
尚九熙好像理解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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涮完抹布再回到壁柜前，尚九熙一眼就看到了那副刚才被自己遮了一半的画。
…刚才没觉得有这么不顺眼来着…
尚九熙皱着眉头看那幅画。
现在他感觉，这幅被遮住了一半的画，无论从比例、结构、光影，还是表情和题字上来说，都那么不对劲。
只有一半的话，画上的尚九熙向左扭头笑个什么劲儿?
只有一半的话，这幅画的背景占的就太大了。
只有一半的话，光尚九熙头上那个“熙熙攘攘”能有个什么含义？
只有一半的话…
尚九熙越看越难受，直接上手取下来了那幅画。
…不遮住的话，现在看着也不太合适了。
尚九熙皱着眉头思考再三，攥着抹布伸手把画平放到了壁柜的最下面一格。
刚洗的抹布还滴着水，啪嗒啪嗒地滴到了画上两人的脸上。
尚九熙抬头从壁柜取下画的瞬间，两滴水珠正在从画上两人的脸颊上滚落。
厚涂油画的凹凸不平让这两滴水走的极慢。
这两张看起来在流着泪的脸正直面着尚九熙的双眼。
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尚九熙楞了两秒钟，画上的水滴就“啪”
的砸到了尚九熙的眼角。
顺着他的眼角，水滑到了耳鬓，干涸在了脸颊。
水珠消失的一刹那，那副画已经被平放在了柜子的最下面一格。
画上人群涌流，灯火阑珊。
可却没照亮最后一格幽暗的柜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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