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去

“喂老婆，你下来了吗？”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车旁等着妻子下班。

“快了快了，已经吃门口了。”一个卷发的女性打完字后拿起电脑包下楼。

他们和往常一样，妻子做丈夫的车回家，家里的大一女儿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一起用餐。

路过人车稀少的路口时，丈夫看到绿灯后踩着加油往前走，只是突然从小岔路突然出现一辆卡车向他们飞驰而来。

一时间副驾驶的妻子都没缓过神来骂丈夫，因为刚刚她也没主意到那辆车。

几分钟后，寂静的道路被路人的喊声、救护车的滴滴声打破。

......

几公里外的小家里，一个短发的女生收到了120的电话，硬忍着不让自己崩溃，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她赶到时，父母都还在做手术，她坐在门口紧锁眉头，明明还是冬天她也没穿多少，但是却不断冒冷汗、大脑晕眩、四肢虚软无力。

白色的病床上，她没看到两个模糊的白色浮影，她们整苦苦哀求一个穿着衬衫、样貌不扬的人。

“张老师，我求求您了，我的女儿才十八岁，她还不会赚钱养活自己，我们不能死。”

“对对对，您那么有能力，再让我们活的久一点，等她赚到的前能养活她自己时我们也可以安心入土了。”

两个浮影虽然不能落泪，但是声音含着鼻音，凄凄惨惨戚戚，常人听了必然闻之落泪。

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心怀不忍，他平静的说，“相比她的十八岁生日，你们已经多活八个多月了。你们难道没感受到，你们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

他之前就问过他们，如果只能活到十八岁，他们愿意给孩子怎样的生活，他们选择了给她平凡、还算幸福的一段时光。可惜他们太贪心。

女儿上了大学之后他们越来越暴躁，不得已强制女儿一直住校，哪怕家里学校不过十几公里。然而当女儿回家时他们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互相间的吵闹经常殃及女儿，对女儿也是三天一大吵天天小吵。有时候就感觉... 身体仿佛不是他们的了。

“你们知道的。”他点破这一切“美梦”，这是最好的告别方式了。

“可是......”优柔的父亲还在犹豫。

“走。”妻子最后看了一眼女儿，拉着丈夫说，“我们走后请您多多照顾她。”

“好。”男人明知道这是一个谎言，却也希望让这对父母可以走的更安心、更决绝。

“如果你们跟我走，我可以保证你们两周后再被带走。她很快振作起来后来找我，届时你们还可以再见她一面。”

“好”男女一致同意后，随着男人飘走了。同时，手术室里的他们都消失了任何生命迹象。

一个小时后，手术灯熄灭了。

女孩连忙抬起头，失神的双目在看到医生时有了些许光亮。

医生看到半大的孩子，目光带着遗憾和怜惜，沉重地摇了摇头。幅度很轻微，但是她知道答案了。

医生还没说出安慰的话，她就已经扶着墙进到里面。

整个世界都是惨白的，只有病床上和手术器械是红色。她觉得世界都是红和白，再看不到其他，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她静静的坐在父母的病床旁边，她想不通为什么车祸这种的狗血剧情会发成在她身上，她的家庭那么普通。她还没学会父母所有的烧菜手艺，也没有赚钱养活自己的能力。昨日和父母吵架时他们情绪激动时不堪入耳的一些话她也怀念不已，哪怕他们骂她一辈子也好，只要他们能睁开双眼。

只是， 昔人已去，以后再也没有那样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