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派人传了信回来。
信上说,萧承煦中箭,命不久矣。
信上说,在萧承煦过世后,苏玉盈不必遵守皇室之礼为他守贞忠节,死后不必与他同葬一处。
信上说,苏玉盈前半生因他不幸,后半世也不必被他拖累。
苏玉盈呵……
看着这薄薄的纸张,苏玉盈说不清楚自己是愤怒还是悲哀,或者该是什么样的情绪。
苏玉盈萧承煦,你对我果真如此绝情,到死都要与我断个彻底,到死都不愿与我沾染半分。
苏玉盈脸上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决堤,哽咽地喃喃自语间听得耳畔小心翼翼带着颤意的声音。
芸儿王妃,摄政王尸首已运回王宫。
此时的苏玉盈脑袋里只剩下这个噩耗。
苏玉盈萧承煦死了?
苏玉盈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颓唐。
苏玉盈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人悲伤到极致是何种模样,此时的苏玉盈便是个例子。
脸上不知是哭是笑,整个身子不住地打着颤。
芸儿等一众人脸上也满是悲戚,这份悲戚不只是为燕王的去世,更多的却是为了这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世人都说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是一对怨侣,摄政王妃更是以一己之力搅得摄政王府不得安宁,但是没有人愿意去深入了解,作为当家主母的苏玉盈是如何管得偌大的王府井井有条。
在外人眼里,苏玉盈刁蛮任性,心思恶毒,哦,不止外人,连萧承煦都是如此看她。
可谁又知道一个人孤枕难眠时,泪水打湿了多少个寒夜。
苏玉盈颤抖着站起身来,目光呆滞着望向了屋外黑压压的天空。
苏玉盈去布置灵堂,我去接摄政王回府。
苏玉盈强装镇定的声音仍带着抑不住的颤抖。
芸儿跟在苏玉盈身后,看着那萧条瘦削的身影一步一挪,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逐渐走进了那片灰蒙蒙的空间。
苏玉盈芸儿,回去,我自己去。
芸儿咬着唇,忍声回应。
芸儿是,王妃。
黑压压的云罩在头上,行人都急忙奔走回家,好躲避这即将来临的大雨,只有苏玉盈仿若失了魂魄,麻木地挪着脚步。
很快路上再没有行人,只剩下苏玉盈孑身一人迎接这场老天的悲泣。
豆大的雨点倏地砸在身上,将苏玉盈浇了个透湿,可她无暇去顾及这些,满脑子都弹出来那些过往——
可惜,快乐和欢愉没有,有的只是不止不休的争吵。
不知道淋了多久,也数不清摔了多少次,衣裙上渗出的血迹就算那大雨都无法冲刷尽。
苏玉盈到达王宫时,狼狈的模样让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可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所有人都似乎在笑她活该,耗死了摄政王,自己也仍旧被厌弃。
苏玉盈本就不在意这些人是如何想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和愿望就是迎回萧承煦的尸身,只是看到贺兰茗玉在棺木前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终究是生了愤怒的情绪。
苏玉盈贺兰茗玉,注意分寸。
贺兰茗玉一时不察,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转头看着苏玉盈也是满腔怒火。可对上苏玉盈的眼神,莫名地觉得心虚起来。
苏玉盈太后娘娘,臣妇来迎接摄政王尸身回府。
贺兰茗玉还想说些什么,可对上苏玉盈的目光,却是连启唇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玉盈还请太后派人运送。
淋着大雨,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王宫向王府行进,苏玉盈跟在队伍后面,面无表情。
第六日,明日萧承煦的尸身就要下葬了,没有人知道苏玉盈在守灵期间,跪在灵堂内想了些什么,在这一天晚上,一尺白绫悬在了房梁之上,当年大盛最明媚的小郡主终究是随心上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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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尺白绫,苏玉盈以为这下便一了百了了,可漫长的窒息过后,再睁眼却是入目的红,远方隐隐约约传来喧闹的声音,龙凤喜烛噼啪的声音让苏玉盈惊醒了过来——
苏玉盈[ 这是那年重九日?我回来了?我的,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