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岫自打上次从慈安寺回来,就一直抱病不起,旁人都以为是小郡主身子弱,可阿越知道,郡主无事,只是整日在屋子里写字,旁的什么都没做。
玉岫忽然很不想看见这些她上一世就认识的人,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他们后来如何了,她都知道,当今圣上太后皇后就要先后去世了,胡瑶嫁予子澹做了皇后,大王成了摄政王,王妃以后会有双生子,还有怀恩,反了……
她一开始只想着不嫁怀恩就好,可这几日她在认真思考,上天让她重来一次的意义是什么,那日王夙问她:“玉岫,你看起来似乎无欲无求,可你才十七岁,正值豆蔻年华,这个时期的女子,自己所喜之人钟情于自己,难道不是幸事吗?怎地到你身上,好像倒了大霉一样。难道你就没有想做的事吗?”
她回答不出一个字,无欲是真,可她有所求,她想宋怀恩不反,想宋怀恩长命百岁,想他子孙满堂,可是,她控制得了吗?
玉岫惊觉,即使重来一次,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这一次,她想好好报答王妃,可是听话,真的是好的报答吗?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写了满满一桌子的字,而每张纸上,都只有一个名字—宋怀恩。
若她做了和上一世一样的选择,有机会唤回宋怀恩吗?
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本可以做更多的吧!
“阿越!”忽然听见玉岫姐姐叫她,有些恍惚,玉岫姐姐这是多少天没说过话了,“陪我喝些酒吧!我们去园子里。”
阿越听闻这话,可是犯了难,因为这几日宋将军几乎日日都来,每天的问题都是一样的,问郡主今日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饭,见了什么人,还一直叮嘱自己,郡主身体不好,不要让郡主饮酒。
“怎么了?我们去王妃那拿一些。”
罢了,自己陪着玉岫姐姐喝,让其他人去给宋将军通报一声就是了。
在阿越眼里,这俩人早就是捆绑在一起的,那江夏王,插不进来,况且宋将军近水楼台,总比江夏王胜算大一些。
玉岫刚刚喝了两杯,宋怀恩便来了,她瞋了阿越一眼,这小丫头,又报信,阿越看着两人,默默退下了。
“怎么又来喝酒了,王妃这一点可是将你带坏了。”
“无碍,这酒是从王妃那拿的,不易醉,再说,是在家中,也没有歹人。”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怀恩一眼,这一眼,闹了怀恩好大一个红脸,若说这王府里最大的歹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宋将军,今日可有事,不妨陪我喝几杯吧!”
今日玉岫对他的态度,不似从前了,似乎不再躲着自己了,这个发现让怀恩有些激动,坐下的时候都不小心撞了桌子,差点打翻了酒壶。
怀恩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陪着她,她饮一杯,他便饮一杯,也不知二人沉默了多久。
“宋将军,江夏王同我说了,你去找过他?”
玉岫的忽然发问,让怀恩有些窘迫,那些话他敢同着江夏王说,但对她,他不敢,虽被拒绝过多次,可他陷得越深,越害怕玉岫明确的拒绝……
“我……我只是觉得……这江夏王虽是人品样貌皆好,可他一向风流,这京城谁不知,而且你看遇刺那天,他把你自己一个人扔在那,若不是我偷偷跟着……”怀恩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地,小宋将军似乎有些紧张。
“宋将军,江夏王不是你可随便议论的!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玉岫匆匆打断了怀恩的话。
怀恩有些急了,玉岫还是护着江夏王,所以有些话,还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了:“别人喜欢你我可以去抢,可是,你喜欢别人了怎么办?”
玉岫愣了一下,这傻子,在说什么呢?而后,又觉得可笑,便掩嘴笑出了声。
小宋将军此刻无暇思考更多,他只知道,玉岫笑了,她笑了,就像从前那般。
从前诗人们赞春花秋月之美,可怀恩觉得,这些都不及玉岫此刻嵌着梨涡的浅笑的万分之一。
没错,这才是他想看见的那个玉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