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楚南就起床带着四名宫女去安平公主的房里帮忙收拾,公主却早已不在房中。
屋里忙的不可开交,楚南却一个人闲的无聊,遂决定四处看看。
清风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面都是绝壁,已经抽出新芽的树枝此刻正迎着微风轻轻摆动,给冷清的峰顶增添了几分朝气。初春的阳光懒懒的洒满山头,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如果有机会,真想和那人一起来这里……
楚南想着苦笑起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谁让那人是当今圣上,万民敬仰的天子呢。不过苦涩的情绪只是刹那就消失不见了,自从六年前选择跟着皇上开始,就没有想过后退不是吗?
转过一个回廊,楚南正准备往前走,忽听前方传来说话声,偷听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何况他心里基本上可以确定前面的人正是公主。
“安平,你此番回宫可要收收你的性子了,宫里不比这山野清闲,什么都要按宫规来,别让皇上为你犯难”一个苍老却不乏威严的女声传来,“宫中局势不用我多说,你自己要小心些,虽说废太子已经翻不起什么浪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威严中却又不乏浓浓的关爱之意,让楚南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会不会还没原谅我呢?
陷入回忆的他却没听见安平的回答更没发现她们正向他走来。直到安平唤了他好几声才清醒过来急忙行礼。
“楚侍卫怎么在这里?不是晌午再启程吗?”安平有些许意外。
“回公主,微臣只是随便走走,不想却打扰了公主,微臣罪该万死。”楚南有些懊恼,怎么就偏偏这时候犯病了。
“无事,起来说话吧,本公主随便问问,你不必如此较真。”安平有些想笑,眼前这人看上去其实并不是那么谦卑的人,却偏要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真是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谢公主。”楚南站起身来,这才看见安平公主带了一个防风帽,层层帷幔一直垂到脚尖。(民风古朴,未及簈的女子出门必带面纱)而她旁边站着的妇人虽说已不是豆蔻年华,但也许出家人断了尘缘六根清净看上去还颇有些清雅。她只是对楚南微微点了下头,说道“不知大人在此住的可还习惯?”
“大师严重,此处山清水秀,当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所在”楚南也微笑着回了个礼,虽说他昨晚可谓是整夜无眠。
“安平,既然大人都到了此处,你也就不必耽搁了,看着天气只怕是还要下雨的。”她拉着安平的手,眼眶有些湿润。又回头对楚南道“公主和我师徒一场,如今就要走了实是不舍,倒叫大人看了笑话。”楚南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眼看公主也是双肩微颤,楚南一边向公主拜下去自退到院外等待。
不多时安平和师父一起走出,似是已经平静。
“等下安平走的时候师父就不必想送了,安平回宫后有空自会来拜见师父的。”说完就看了一眼楚南示意其跟上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楚南对着大师再行一礼急忙跟上。
一句无话。
回到院子时宫女及下人都已将东西收拾好。
安平看了一眼住了八年的屋子,再走到窗边看了看院中的桃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吗?
她闭了闭眼关上窗户唤道“珠儿,你去院中装一捧泥土,咱们这就回宫吧。”
楚南躬身站在旁边,看不清表情。
军队已经准备就绪,楚南等人等在马车旁边,安平缓缓自马车行来。
此刻的安平没有带防风帽,而是覆了一层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身上的红色披风,简直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苗,明明灭灭,美丽不可方物。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几百人一起跪下行大礼,却偏没有一丝声音,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声。
“起来吧,楚大人,不知珠儿可否与我同乘?”
“当然可以,公主请。”楚南伸手把公主扶上马车,回头看着清风寺的众人,唯独不见公主的师父。
“恭送公主殿下”众人齐齐跪下,安平在马车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最不喜别人对她三跪九叩,却还不生生受着,珠儿面向诸人“公主有赏,等下你们自去掌院哪里领取。”说完也上了马车。
“谢公主。”外面又是一片谢恩的声音,安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是每日这样听着别人的祝祷会不会少活几年?
在一片恭送声中,马车终于缓缓前行,离开了安平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带着她驶向那未知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