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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流不尽许多愁

意中人亦钟意你

发布会现场(京州)

中纪委巡视组的曾主任带着邹秘书和两个小年轻来到了发布会现场,巡视组的心还是在李达康这边的,毕竟李达康这么好的同志党不想失去。这种场合居然少了钟小艾,她认为还没有到自己出面的时候,就连邹秘书都不知道钟小艾其实早已定下了见洛婕逸的时间。

吊人胃口的表演和产品介绍环节过去了,就是能得到最多信息的记者提问环节,排到这种大场面的记者一般都是老油条,在场的群众只要坐等吃瓜即可。果不其然,京州晨读的记者率先发问道:“洛总,既然婕钥集团预备不久的将来上市,今天这么重要的反驳会怎么满场捡不到一个政府官员呢?”

洛钥知道洛婕逸是第一次面对记者提问,她一时答不上来也是正常的。连忙解释道:“本次只是最新产品的发布会,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婕钥集团上市发布会的那天为请来各位领导的,所谓好饭不怕晚,大伙儿得知道这心机吃不了热豆腐的。”

这个答案很难令大家满意,台下的看客们低声议论了起来,此刻晨读轶事的记者追问道:“众所周知,咱们婕钥集团莫说在汉东就算是去了北京也是首屈一指的,现在中纪委巡视组可是就驻在京州的。你们不请省委市委的干部说得通,可是你们理应请中纪委的领导们来看看,这么大规模的产品发布会说批就批,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洛总?”

这种路数洛钥见多了,不就是给群众心理暗示这点伎俩居然用在这么大型的发布会上,他不齿道:“你们记者除了有这点伎俩还能玩点新鲜的吗,心理暗示已经是新闻发布会上最低级的把戏了。亏你们还知道我们婕钥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我们能不知道中央巡视组在汉东吗,我洛钥把话放这儿中央巡视组要来巡查,我们婕钥集团上下随时恭候。”

洛钥已经中了记者的招,邹秘书觉得现在时机已到,款款走到主席台前,轻声道:“听我女儿跟我讲京州大学校庆上洛总诚邀李书记赴宴,李书记虽然并未收下洛总的玫瑰却还是应了邀,大家伙儿应该多少听说过这件事情吧,难道你们就不好奇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洛钥没想到除了记者还有这么犀利的观众,这次洛婕逸抢先道:“那晚雅阁的见面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签下项目,更没有权钱权色交易,只是成就了一桩金玉良缘。我洛婕逸婚事已定,在场的各位才子们请收心,洛婕逸注定是李达康的女人。”

洛婕逸取出戒指,大家看着闪闪发光的戒指很羡慕,邹秘书自然的拿过戒指仔细端详,发现了戒指内圈刻着三个字母‘oyj’,她佯装羡慕道:“没想到李书记看着死板,骨子里这么浪漫。”洛婕逸这一刻真的以李达康未婚妻自居,下一秒她好看的眉微微皱了一下,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黄粱梦,可是她愿意一直不醒。

邹秘书悄悄退出发布会,给钟小艾打了一个电话,可钟小艾一点儿也不惊讶,似乎一早就料到今天这么一出,让邹秘书通知洛婕逸下周的会面。

邹秘书折回到现场,郑重其事道:“我是中央巡视组钟主任的秘书,刚才我跟钟主任通过电话,钟主任让我通知洛总下周会跟您见一面,具体时间定下以后我会通知洛总。”

洛婕逸知道自己这次连累李达康,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真的很喜欢李达康,并且也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可她就是想为自己想要的放手一搏,即使一败涂地她也心甘情愿。洛钥看着妹妹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父亲决定这次把一切都交给妹妹,自己应该支持父亲更加应该无条件支持妹妹。何况妹妹在争取的是有利于集团长远发展,自己只要她需要什么给她什么就足够了。这兄妹俩曲解了洛董事长这样选择的意图,洛董事长想让女儿长长记性,知道怎样做才是真的为集团的未来铺路。

市委书记办公室(京州)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钟小艾把婕钥发布会的事情安排好就去‘拜访’李达康了,在她看婕钥的发布会肯定会出事,这次就连邹秘书都不知道自家主任到底在哪儿。当秘书通知李达康钟主任已经到门口的时候,李书记先是一愣然后恭敬地把钟小艾迎进办公室,小金连忙拿出最好的茶招待钟小艾,上次是沙书记田书记这次钟主任亲自上阵,小金觉得他们书记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备好茶以后他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钟小艾环顾李达康的办公室,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是没有处理完的公务,而窗台上那一盆凤凰花在众多绿色植物里显得很扎眼,她轻笑道:“李达康书记还真是有闲情逸致,看来跟婕钥集团的对峙是胜券在握了,看来我们中纪委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相信李书记不是十年前的高育良,却还是要提醒一句,洛婕逸不见得不是十年前的高小琴,何况洛婕逸身后利益关系相当复杂,李书记的这出智斗不好唱。”

李达康知道钟小艾不比侯亮平,一个女人在中纪委主任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这不是靠一张脸蛋能做到的,他轻松应对道:“让钟主任见笑了,美化办公环境是有利于提高工作质量的,我这不是想更好的为咱们的人民服务吗。至于钟主任说的智斗,相信钟主任了解过婕钥集团洛总的背景,说句实话她跟高小琴真的没有可比性,十年前山水集团的高总可是咱汉东的阿庆嫂,眼下婕钥集团的洛总就是温室的花朵,治她我都不屑亲自出手。”

钟小艾觉得李达康真的变了,这还是十年前强硬双规高育良最中意秘书的李达康吗,反正他这些话不是亲耳所闻她不会相信是出自李达康之口,她微怒道:“李达康书记,作为中共党员这些萎靡不振之语不该出自你的口中。我希望你还是十年前那个一心为民手段强硬的京州市委书记,”钟小艾的电话打断了她的话,简单的布置了工作以后,她话锋一转道,“看来我得恭贺李达康书记了,洛总真是江湖之人为了李夫人的位置居然放弃的婕钥集团。现在看来这凤凰花不该放在这儿,‘花开花败总归尘,缘来缘去终会散’这花语对李书记这种好事将近的人来说不吉利。”

李达康想不到洛婕逸手脚这么快,他从抽屉取出一份报告,无奈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何来恭贺,等把婕钥的事情彻底处理干净了会亲自赴京给党一个交代,在这儿先给钟主任一句准话我李达康一定能尽诛宵小,您跟洛总的会面我就不去了。至于这一盆凤凰花还是放在这里比较好,我记得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讲述的阿里萨和费尔明娜……”

话到此处不必多说,钟小艾此刻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省委常委会上双规陈清泉的李达康,可是眼前的李达康又不全然还是十年前的李达康,她知道欧阳菁的这种功夫洛婕逸肯定学不来,现在的李达康也只有因为欧阳菁才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李达康送走钟小艾,拳头不自觉的一紧砸在办公桌上,还是自己考虑不周终究把这祸端引到了欧阳菁身上,想到这里他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不慎把手砸出血可是现在他也不想费神去管受伤这种小事了。

城郊玫瑰园(林城)

休息日被女儿拉直起了个大早的欧阳菁怨念极重,大周末的女儿居然完全没有睡懒觉的想法,这让欧阳菁甚是惊讶在她的认知里李佳佳这一代的孩子们都是能睡懒觉绝不早起的,这林城到底有什么勾着她呢。李佳佳的动机其实很单纯,那个玫瑰园同事们一直在传说背后的故事,这些故事多是关于李书记的,李佳佳现在一切行动都是为了爸妈能破镜重圆。

欧阳菁其实也是有期待的,毕竟林城有她的青春,她轻声道:“佳佳,你都二十八了,出门还拉着妈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这样怎么嫁的出去呀。你妈这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林城一席之地了,你这样成天浑浑噩噩的过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呀?”

李佳佳觉得爸妈不复婚简直是天理不容,这口是心非起来都是一个样的,自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们转移话题的工具,她直截了当道:“妈,您这口气怎么跟我爸一样一样的,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有分寸的,再说了谁说安定就是好事了,您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也在拼搏。”

欧阳菁觉着佳佳这嘴皮子愈发厉害了,在儿女面前父母愿意做败军之将,李佳佳不说了继续跟李达康聊天,突然退出界面打开日历会心一笑,冷不丁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欧阳菁,坏笑道:“妈,该来的还是来了,面对现实吧说不定没有您想的那么残酷,下周三可是20号,您不会不记得20号是您跟爸的结婚纪念日了吧。虽然这次我又成了你们的幌子,但是我乐意。”

李佳佳觉得这趟林城来对了,全然忘记了李达康约欧阳菁是要商议她的终身大事,到了玫瑰园她们母女蹭了人家的导游听讲解,要不是这个园子只需要逛两个小时李佳佳真的站着睡着了。

到了最后一处‘子衿园’,导游兴致勃勃道:“之所以把这子衿园作为本次游览的最后一站就是为了个今天的游园画一个美丽的句号,大家伙儿都清楚,我们这林城玫瑰园是李达康书记提议建设的,而这子衿园不仅特殊在这块牌匾有李书记的亲笔题字和题诗,这园子里每一株玫瑰都是李达康书记亲手播种的,今天你们运气不好不然就会遇到每月定时来子衿园一次的李书记了。”

欧阳菁印象里李达康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觉得绝对是自己打开方式有问题,却还是疑惑道:“那李达康书记题得可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两句呢?”

那导游连连摇头,解释道:“这是所有游客都问过的问题,大抵是因为李达康书记在大伙心里是惜才之人,可是大家都忘了子衿二字的出处其实是《诗经》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两句,而李书记题的诗也正是这两句。”

大家伙都很好奇李达康的选择,按照常理一个政客题诗肯定会选择《短歌行》的那两联,为何李书记会反常的选择了《诗经》的那两联,政客都该是百炼钢是什么让李达康书记成了绕指柔呢。欧阳菁拉着李佳佳离开了,她对李达康的认知彻底被这次游园震碎了,她期待李达康这两联诗是为自己所题,却又不敢有这个奢望她怕自己会失望。在李佳佳看来这是意外之喜,今天这一天真是喜上加喜的,反正自己是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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