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妾,不光是王氏愣了,一道进来的刘祁,心里亦是徒然一惊。
“太子殿下怕是失言罢,何况婚期定在三日之后,未免也太操之过急。”
王氏假意赔笑道。
“夫人莫不是在指本宫脑子不清楚,是在一派胡言?”
慕容瑾展颜一笑,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那侍卫立刻从院内朝外,憋足气喊道。
“都给我抬进来!”
不一会功夫,便进来数名壮汉,只见他们肩上抬着十来个挂满红绸带的大箱子。
待箱子落地,一位身着宫服的半旬女人也随之而来。
“殿下。”
那是宫内侍奉皇后的贴身侍女。
走至慕容瑾跟前,递去一封红贴。
“这是我向父皇求的婚书,上面盖着的红印倒也还新鲜着呢,您二老要不要闻闻?”
刘祁气极,一把夺过,想要撕了它。
“老夫的女儿岂容你这般羞辱!”
一旁众人,只有秦世钦站了出来,拦住刘祁。
“老刘将军,你看你还是这般容易动怒,这动作呀永远走在脑子前头。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毛病?”
秦世钦虽一介文官,可此时握着刘祁的手,越发用力。
转而低声对其道。
“这难,是皇上发的。现今能护住楹丫头,已实属不易,莫再惹祸上身。”
慕容瑾有些浮动,合眼微寐,似是有段时间没有休息。
“劳请容姑姑去替新娘子梳妆一番。”
“是!”
容姑姑摆手,身后几名丫鬟紧随其后。
一旁的副将按耐不住,冲圈在一块闲言碎语的客宾吼道。
“无干人等,即刻驱散。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人群散去,院内顿时清许多冷,虽无多言,却心怀各异。
慕容瑾一双微泛清波的狐狸眼,忽然亮堂许多。随之袖袍内攥着小瓷瓶的手有些许松动。
“来人,拿下!全府上下,除了本宫侧妃,一概关进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副将经授意后,带领官兵闯进将军府各个角落,见人就抓。
一时间内,惊恐的喊叫声传遍整个将军府。
一字一句,硬是戳破了王氏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王氏瘫坐在地,言语间皆是哭腔。
“殿下这是何意?我刘家世代忠良,自问无愧于心。就不能…不能给条生路,何必赶尽杀绝!”
“圣上旨意,本宫也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话音刚落,容姑姑便急匆匆赶来,满脸皱纹上挂满豆粒大小的汗珠。
慕容瑾见状,漫不经心问道。
“何事,可是她不甘?”
“回禀殿下,楹姑娘…昏睡不醒,疑似中毒。”
慕容瑾心中一紧,立即起身往内阁赶去。
她还是这么傻…
推开轻掩着的门,刘楹惨白的模样落入慕容瑾的眼底。
他用手扶上刘楹的额头,面露焦色。沉吟片刻,便命人去取碗勺。
随后拿出袖口里的瓷瓶,小心打开。忽而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满整个房间。
他虽已将数粒丹药喂入,床上的人却依旧不见好。
原以为刘楹是为了救刘家,私下服用了禁药,想要以此逃过这场劫难。可现在仔细想想,她一小姑娘,上不能文下不能武。
无他,去何处寻觅这药?想必是真的想不开,想要自寻短处。
慕容瑾这回是真的怕了,立即带人快马加鞭回了皇宫。
刚踏进自己大殿,迎接的人便跪了一地。
“殿下这是?”
说话之人竟是洛思沅!
他微微抬头,向床榻望去。心中发怵,她不是…
“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其它的,只需勿问勿听,无需多言。”
慕容瑾无心顾及其他,洛思沅低着头,不再去看。
“还不快退下。”
一旁的公公掐着嗓子,尖锐的声音惹得人耳膜阵痛。
“真没半点眼底见,别以为你为殿下卖命,便不知深浅,这皇城最不缺的就是狗。”
说着便瞪了他一眼,一脚狠狠踹向仍伏跪在地上的人。只听到物体撞击墙面,那沉闷的响声。
洛思沅闷哼一声,随后忍着腹部阵痛,迅速爬起,再次跪在那人跟前。
无人去在意少年眼下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只有那掌心被指甲嵌心,嫩肉下陷,微微发暗。
“公公所言极是,小人僭越了。”
…洛思沅望着不远处的一角,眸光隐隐发亮。转身随那太监踏出宫门,终是头也不回。
大殿上,慕容瑾斥责的声音回荡着。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回…回殿下。”
帘外,一名太监颤颤巍巍赶来。见他支支吾吾,慕容瑾随即踹了其一脚。
“快说!”
小太监感觉吃痛,依旧利索爬起来。
“回禀殿下,皇上不让,太医院无人敢来。”
也是,身为一国之君,他慕容晋自然不会留下隐患。更不可能会任由自己胡来。
一模糊的人影从慕容瑾脑海中闪过。
“来人,给本宫更衣。”
…
天牢里,寒风从四周裂缝穿透进来,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阴暗的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衙役押着身着囚衣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冤魂不甘的嘶吼。
“我记得你叫左戌,是吧?”
衙役满脸獠牙,一道疤痕深入鬓角。咧着嘴笑开来。
本就一个面目狰狞的汉子,现在无故笑起来,倒让人发凉。
见左戌只字不露,却也未反驳,专心走脚下的路,衙役只得再次堆满笑。
“左侍卫待会见了太子殿下,可得多替小的美言几句。您看小的这几日好吃好喝伺候着您,也不容易。”
“里面的人好生伺候着,外头自然少不了你这家伙好处。”
左戌见快到了,转角处对衙役讪笑道。
衙役可是精明的很,自打入狱以来,就小心伺候着这里头的人。看太子殿下今天的反应,总算是压对了块宝。
“是是是!左侍卫尽管放心,我钱老金做事,向来如此。”
左戌不再搭话,顺着衙役指的路,独自进了一处幽闭的小室。
一进来便迎上慕容瑾。
他的声音仿佛是那冬日里的寒雪,不带一丝温度。
“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