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睡去的。
只知道再次睁开眼时,一个面孔在我眼前放大。
絮“!”
我瞬间吓得一激灵,在等候区一惊一乍地弹跳了起来,引来了许多鄙夷而嘲弄的目光。
絮“……”
我恍惚地望着面前的人,不禁开始上下打量他——
一身规规矩矩的私服,头发干练地被梳理整齐,额前的刘海盖过他的眉眼。
手里拿着一张单子。
再看看他的身上——绷带没了,头套没了。
我察觉到这一点,惊异地皱了皱眉,张着嘴看着他抱臂站在我面前,脸上是平静的神情,身后的医院大厅人声嘈杂,与最后意识中静谧的病房形成对比。
絮“你……把那些都拆了!?”
我本是有些奇怪他的变化,便是看到他耸耸肩,不声不响地掏出手机,蓦地抵在我眼前。
我吓得瞬间跟随着他向后一仰,便是看到他瞬间略微愣了愣,
瞬间,一个日期在上面赫然显著——
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星期。
闵玧其“可真行啊你。脑血栓还没怎么好呢就熬夜陪床。”
我反应过来,默默地看着他手上的挂号单子,上面的病例与名字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
我承认在照顾他的那几天里确乎是十分疲惫,甚至有时候比他还要难受。
只是。我想让他先去弄好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我不过是一个被这个世界剔除的人。
絮“……”
我看着他许是没要等我说什么,便将单子收留起来,在铁质的网网椅子上翻腾了一番行李,便招呼招呼我,示意我跟上。
闵玧其“走吧。我送你回去。”
絮“……”
我不语。只是默默起身,跟在他后面。
回去?
那就回去吧……
此时的我和闵玧其走在去公交站牌的路上,一路上相对无言.也是,你们之间貌似也没什么可聊的.
都是陌生人了啊.
深秋的路上带有着些清爽的檀木气息,尤其是在雨后,那股香气更是怡人。路边红棕色调的房屋在身边穿过,今天的阳光刚刚好照得阴凉十分爽快,路面上的水洼倒映着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
我依然没有准备好去面对。甚至连他在路上说了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在耳边充斥着车水马龙驶过的声响穿过,汽车鸣笛,以及噼啪作响的,车辆驶过水坑时发出的声音。
闵玧其“你家在哪儿啊?”
闵玧其“怎么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来看你的?”
闵玧其“哪怕……一个同学?”
原来他的话这么多。
再回过头想想,无论性格多么各有千秋。都不过是放荡不羁的少年。
他走在我面前,身影算不上高大,却是挡得我视线的前路死死的。
我垂着头,眸子闪着的光时隐时现,边走边扣着手,余光同时在观察着地上脚步的运动。
一步、又一步。脚上穿着棕色的匡威,蓝色的校服裤脚因为过长而被踩在脚下,跟随着脚的运动,甚至会将路面上的水甩在裤脚上、鞋上,袜子上。
尤其是袜子。低帮的鞋不知已经透心凉地浸了多少泥水,我不知跟着他走了多久。
闵玧其“喂。说话。”
许是问的不耐烦了,他这才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着头看我。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总之不大好。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平日里父亲本就对我严厉,只是我对他毫不畏惧。只是换作现在,面对与自己几乎同龄的他,我不禁被他的气场磨平了锋利的棱角,变得唯唯诺诺。编了一个地名。
絮“我……我——我家在收留所。”
絮“仁壤区派出所。”
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甚至在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不该麻烦他,可后者又会流离失所。
只有老天才知道我为什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他准备抬起手指我的手顿了顿。听我回答了也便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说着就要带着我去等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