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夜凉似水，银汉无尘。

　　许是见到了秦怀章墓碑的缘故，温客行久违地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目之所及都是鲜血，他推开紧闭的屋门，颤颤巍巍走了出去，父亲倒在一边，他最爱母亲的那对蝴蝶骨被武器狠狠穿过。

　　血色的花绽放在后背上，开出了极艳丽的花朵。

　　他呼吸抖了一抖，抬起脸恨恨地瞪视着他们，语气尖锐，满是怨恨：

温客行“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

周子舒睡得好好的被身边那人急促的呼吸惊醒，向来安眠的人面目狰狞，满头大汗，嘴里嘟嘟囔囔着话。

周子舒“老温，老温！醒醒！”

　　周子舒连忙拍着温客行的手，试图把陷入梦魇的温客行唤醒。

　　确实有效。

　　只是温客行在睁开眼时双眼猩红，里面酝酿着暗沉的风暴。

　　周子舒愣神的功夫温客行就已然恢复了清醒，他狼狈地偏过头，纵然阿絮知道了他的身份，在他面前温客行也从未暴露过这么嗜血可怖的样子。

　　他在周子舒面前向来端的是君子温润，如今阿絮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是不是……

　　他喘了几口粗气。

　　周子舒默默叹了口气，从温客行拒绝喊秦怀章师父时他就猜了个大概，一直不提只是希望老温自己能够慢慢琢磨明白，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起身想把蜡烛点燃，和温客行详细谈一谈这件事。

温客行听到周子舒起身的动静睫毛细微一颤，不等他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率先抓住了周子舒宽大的衣袖。

周子舒“怎么了，老温？”

　　周子舒误以为他还陷在梦魇里，主动伸出手握住温客行湿凉的手，紧紧握住。

温客行“你要干什么去？”

周子舒“点蜡烛去啊。”

　　周子舒理所当然地回答。

　　原来不是要离开吗？

　　温客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嘲弄地勾了一下嘴角，他刚才竟然很认真地在思考如果阿絮嫌弃自己怎么办了。

温客行“不用。”

　　温客行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说完又觉得语气太过硬邦邦，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就听见阿絮轻声笑了一下，哪怕看不见，温客行也可以想象的到，阿絮那双清亮好看的眼睛定是弯起了弧度，盛满了笑意。

周子舒“老温啊。”

　　那声呼唤里满是宠溺的意味，温客行心中一涩，轻声嗯了一下。

　　在黑暗中时间长了眼睛就会慢慢适应，可以看清物体的大致轮廓，周子舒摸索着慢慢躺下，从始至终都没放开握着温客行的那只手。

周子舒“做噩梦了？”

温客行“嗯。”

　　温客行已经在思考一会儿阿絮要是问自己什么噩梦时怎么回答了，不能骗阿絮的，那不然自己顾左右而言他？

　　额头上忽然一片温热，等温客行反应过来时周子舒已经退开。

周子舒“都过去了。”

没有询问噩梦是什么，只是轻飘飘一句都过去了，温客行却觉得眼眶一酸。

　　阿絮怎么能这么温柔啊。

　　温客行用指尖勾了一下周子舒的掌心，不自在开口：

温客行“我知道的。”

一片黑暗中，周子舒想要和温客行秉烛夜谈的计划无奈只能往后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