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帮张成岭把摆渡船夫埋葬,经过这一夜,张成岭累得精疲力尽,心力俱竭,一个晚上便失去了所有家人,看他表面不显,心里定然也是不好受的。
周子舒打算休息一夜再上路,温客行便让顾湘生火烤点干粮。
温庭姝“还好吗?”
温庭姝扶了一把踉跄要倒地的张成岭,关切询问。
张成岭“我没事,多谢姐姐刚才的救命之恩。”
张成岭神色黯淡无光,温庭姝还记得他白日给周絮名帖时眉宇间的骄矜,如今连一日都不到……世事无常啊。
温庭姝“温庭姝,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唤我名字就好。”
见张成岭不再回答,温庭姝也不多强迫。
那边温客行也已经报了自己的名字,还赞了一句:
温客行“周而不比,身若飞絮,好名字。”
见无人注意他们,温庭姝从广袖内掏出油纸袋递给张成岭。
温庭姝“这是我今日在街头买的饴糖,吃不吃?”
见小孩儿摇头,温庭姝转转眼珠,明白他的担忧,从油纸袋里拿出一颗塞进嘴里。
温庭姝“我小时候啊,心情不好了我哥总拿糖来哄我,还说什么吃甜的心情会好很快。”
张成岭“真的吗?”
温庭姝“假的,骗小孩儿的。”
张成岭轻啊了一声,显然被她的直率震惊到了,温庭姝散漫一笑,复又开口:
温庭姝“走吧。”
张成岭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纸袋,拿起一颗糖塞给了嘴里,眼圈红通通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温庭姝的步伐顿了一下,到底没回去安慰小少年,既然少年选择这个时候哭,那是摆明了情绪压不住了,还不希望脆弱被他们看到。
等了片刻,张成岭再进来时,眼圈还是泛着红,但泪水已经止住了。
温庭姝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就听见顾湘在一旁说:
顾湘“主人,这傻小子之前满嘴行侠仗义,济弱扶危的,一套一套跟说书似的,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原来啊,都是用嘴吹出来的,真正……”
温庭姝“湘姐姐。”
顾湘止住了话音,看向一旁坐着的人:
顾湘“怎么了,我难道说错了?”
温庭姝“抱歉啊张公子,湘姐姐嘴是毒了点,心肠不坏的。”
张成岭“叫我成岭就好。”
温庭姝“嗯。”
顾湘“小姐,你……”
温庭姝“湘姐姐,乖,咱吃饭。”
顾湘冲温庭姝做了个鬼脸,倒也不再揪着张成岭不放。
温庭姝注意到张成岭捂着肚子下方,蹙眉,走了过去。
温庭姝“受伤了?”
张成岭局促地摇摇头,只说没事。
温庭姝“伤口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金创药,一会儿自己敷上,成吗?”
张成岭“谢谢姐,阿姝。”
本来张成岭要叫姐姐,想起她说让他叫自己名字,连忙换了称呼。
温庭姝笑着摆手,示意别这么客气。
……
温客行认定周子舒易了容,装作不经意间伸手摸了人一把脸,立刻被周子舒握住了手。
周子舒“温公子。”
温客行“奇怪呀,这触感是皮肉,怎么摸起来像是自己长的?”
顾湘偷笑了一声,温庭姝也愉快地看起了戏。
周子舒“正是在下不才努力长的。”
温客行“我这些年看人从未看错过,你这身骨相如此清峻,必非凡品。怎会……”
顾湘“主人,你上次还指着一个村姑的背影,赞她生得好一对蝴蝶骨,必是美人,结果呀,转过来一看,挤眉弄眼的比猪头肉还油腻呢。”
温客行“你懂什么,那人先天本是美人,后天潦倒,变得气质猥琐,不算我看走眼。至于周兄嘛,我暂时还看不出破绽,但你一定易了容。”
温庭姝扶额,她现在开始怀疑哥哥到底是因为他的易容术才跟上人的,还是本身就是图这个人。
周子舒忽然一笑。
周子舒“美吗?”
温客行凑近一点,嘴角上扬:
温客行“完美。”
温庭姝“咳咳咳咳。”
本来正在喝水的温庭姝一下子被水呛到,咳嗽起来。
张成岭“阿姝,你没事吧?”
张成岭连忙上前拍拍她背,小姑娘一边摆手一边咳嗽,那架势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等咳嗽平复,她眼里闪着泪花,幽怨地看了一眼温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