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四面出廊,金砖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黄色琉璃瓦,中为铜胎鎏金宝顶。殿内外檐均饰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图案,殿内设地屏宝座。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殿里以椒涂壁,雕兰画槛,薄澈若透明的绡纱绣帘随风飘动,露出宫阙深窃处盘龙舞凤的绣柱雕槛及种种陈设。
金漆雕龙宝座之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不过并没有黄袍加身,只是一身玄墨,端坐在案台一侧,一双深沉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人。
“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宝座上的人开口说道。案台上沸腾的茶水,不及他眼中冰冷的算计,每一句话都像是下一步棋局的布局。
宛如嘘寒问暖的开场白下,藏着撕裂交情和脸皮的锋芒,笑容里暗流涌动。
“太安帝唤我,我总是要来的。”李长生不急不慢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李先生抬举我了。听闻李先生近日收了很多徒弟啊。”太安帝的眼睛中闪过几丝锋芒,转瞬即逝,不易察觉。
“是啊,现在的江湖,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不过我竟不知,太安帝如此关心我学堂之事。”李长生眯着眼睛看着太安帝,嘴上似笑非笑,语气不疾不徐。
太安帝微微挺直身子,拨弄着手上的扳指,视线转向别处,像是漫不经心地说起:“只是李先生的徒弟中,似乎有我的旧人。”
“哦?旧人?太安帝不妨与我说说,你与我的哪位弟子有旧情?”李长生挑了挑眉,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不响,刚好能让对面的人听见。
太安帝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斜着眼冷冷地斜视着李长生,说道:“李先生真的要明知故问么?”
目光锁定,彼此间仿佛爆发了一场无形的力量对抗。
“不如直说。”李长生这不是请示太安帝,而是直接告知太安帝,一种悄无声息地凌驾之上的感觉让对面万人之上的那人很是不舒服。
太安帝这时整个脸都朝向李长生,稍稍探头,一字一顿地说了出口:“百里东君,叶鼎之。”
听着这话,李长生看向太安帝的眼神变得遥远,嘴角挑过一抹讥讽的笑,“一个镇西侯府,一个定远侯府。哎呀不对,现在已经没有定远侯府了,毕竟你早在十几年前就屠了人家满门。看来这漏了一个,让你的强迫症犯了啊。虽然叶鼎之并没有入我的座下,但他是我朋友的弟子,还请皇帝,见好就收。”
太安帝的脸色越发阴沉,眼角肌肉抽动,眼眸中藏着一股杀气和怒意,面上已经是皮笑肉不笑了。“李先生这是在调侃我吗?”
“调侃倒说不上。我李长生只喜欢说实话。叶鼎之暂且不论,那百里东君又哪里惹到你了?”李长生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单刀直入。
“镇西侯府,怕是有叛乱之心。”太安帝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假装伤心,还是不想看着李长生。
李长生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觉得谁有罪直接就去定他的罪不就好了。你这个皇帝做事不是一向我行我素的吗?再说了,当初和你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和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也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杀了。怎么这会儿就玩起了心思,要在小辈身上下手了。”
二人的对视中透露出一种争强斗胜的欲望,仿佛要把对方彻底击败。每一次言辞的碰撞都像是两股不可调和的激流在彼此冲击。
“李先生,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说话过于高高在上了呢?孤总觉得,在你面前,你才是皇帝。”太安帝像是不掩饰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眸子中的杀意更甚。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中,李长生却并不意外,也不在意,转身就走了。
“我乃天上谪仙人啊,你这凡间的皇帝,可别折煞我了。”
在离宫的这条路上,四周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所有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杀意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人无法动弹。
一行人抬着个轿子,像是无意经过。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李长生自是知道其中用意,不过区区鸿门宴。
他往旁边瞄了一眼,浊清大监。
轿内的真气刮起一阵猛风,掀开了帘子,那轿子里面的人也在看着他。在转眼间,一股更是集天地之大同的真气在那一刻爆发。只一眼,轿子的四脚像是顿时被人切了一刀,整个掉在地上,抬轿子的人也被震倒在地。
浊清坐在轿子里,瞳孔收缩后又猛然瞪大。看来这天下第一,真是强得令人发指。他口吐鲜血,手上盘着的串珠在顷刻间断裂,珠子散落一地。
“皇上,大监那一路,过了。”赶来的公公急忙回报。太安帝眼神凝视着殿门,眸子中满是深不见底。
李长生像是无所事事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拐角处看到了熟人,眼睛微微眯起。一袭仙衣,发须皆白,衣袂飘逸,那双眼睛透着智慧与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
国师齐天尘。
“李先生,好久不见啊。”齐天尘抚了抚他的长髯,笑着说道。
在他面前,李长生稍稍收敛了那么一点点。“国师,你说你们这位皇帝想要对我下手,是不是疯癫极了。”
“李先生啊,我看你别疯癫了才好。我可是奉命前来阻拦你的,别下重手啊。”齐天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忙说道。
“行了行了,退下吧!”说完,李长生大手一挥,盛极的内力将齐天尘推倒在地,说完便大步一迈,毫不同情地经过,“别演过了,国师。”
齐天尘望着李长生离去的背影,看了看自己残留在地上的鲜血,笑骂道:“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皇上,皇上!国师那路,也过了......”太安帝看着有点惧怕的公公,袖子里的手不禁攥紧了拳头。
扫过眼前一群所谓的宫内高手,李长生只是冷笑,飞快地穿梭过去,只留下残影。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被击倒在地。
“皇上,李先生,已至宫门。”
李长生纵身一跃,已到了城墙之上,他望向太安殿的方向,殿门口站了一群人。可如今他这天下第一,处在高位,看着他们,仿若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
他只是淡然一笑,伸手打出一掌,只见空中出现金光佛手,直冲太安殿而去,将门口一群人推倒在地。
浊清看着李长生,转而问齐天尘,“国师,他这是何意。”
“李先生是想告诉我们,那两位小公子,我们带不走,也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