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公孙敖在外头是个傲气的纨绔公子哥,可在自家族兄公孙贺面前,却妥妥的就是一怂逼。
说来也是稀奇,他自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刘彻也没让他这般惧怕,可对上公孙贺,他就心气不足,下意识发虚,明明从小到大,公孙贺也没对他多凶,真真是奇哉怪也。
“阿敖?”公孙贺皱眉,“你怎么会来这?竟还与郑武小兄弟相识?”
“兄长,是这样的,”公孙敖连忙解释,“几个月前,我应邀去平阳侯府欣赏歌舞,品鉴骏马,在马舍里正好看见了郑武,觉得这小子有趣,就和他认识了下,之后每次去平阳侯府,都会找他,渐渐的,我们就成了朋友。”说完还冲郑武眨了眨眼睛。
郑武:“……”好想不认识他呀,谁和他这个厚脸皮的自来熟是朋友了?明明每次都是他黏上来,硬拉着自己喝酒的。
伊泠玉:“……”刚说什么来着?又来一个?呵,我真要麻木了。
公孙敖,乃公孙贺族弟,性风流,为人不羁,和东方朔同为刘彻身边的最佳损友,常常带着刘彻出入各处风月场所,搜罗了不少美人进献入宫。只是仕途上与公孙贺的步步高升截然相反,他的运气很差,总是遇到坎坷,三升三贬,道尽了其中艰辛。
起初,公孙敖是以骑郎的身份随侍在刘彻身边,后因援救卫青而被刘彻看重。在汉匈大战的数十年里,也是多次出征,只是他时运不济,立下的军功并不多,外加性子桀骜,犯下大错,两次被贬为庶民,甚至是判为死刑,因缴纳赎金才险险保住性命。
只是无论人生多么传奇曲折,公孙一门多么显赫,最终,公孙贺与公孙敖兄弟,还是折在了巫蛊之祸,满门被灭。
公孙敖是拉着郑武来喝酒的,可惜梅娘这里的都只是度数低微的米酒,根本不合这位爷的意,可没办法,自家族兄和皇帝陛下都在,他也只能敬陪末座,一起吃了顿不知滋味的晚饭。
郑武本可以借机溜走,可不知怎的,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便端着碗碟,客串了把伙计,暂时留在了食肆里。直到伊泠玉等人吃完离开,郑武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在这逗留的原因。
倒是梅娘很开心,在郑武走时,又给他带上了些饭菜点心,说是给府里的兄姐侄儿做宵夜。
回宫后,刘彻留宿椒房殿,伊泠玉便趁机将自己和梅娘的合作说了出来,对此,刘彻倒是满口赞同,把宫女培养成厨娘安插到各个王公大臣府邸里,这显然比把宫女嫁给低位官吏来得更有效用。
睡着后,伊泠玉的神识回到了空间,她抬头一看,竟发现,北斗七星竟有五颗星辰在闪烁,分明昨天还只有天枢贪狼星,也就是说,今天一天之内,她就遇见了四位星宿的转世。
“天璇巨门星是公孙贺,那么其他三颗星,分别是谁?”想到今天自己见到的好几位历史名人,伊泠玉一时间也对不上号。
“第三颗,天机禄存星是公孙敖,”泫音解释的声音从天穹传来,回响整个空间,“第四星天权文曲星你还没遇上,第七星摇光破军星还没降生,而第六星开阳武曲星,是霍去病。”
“也就是说,第五颗星,玉衡廉贞星,是郑武?”对此伊泠玉很惊讶。
倒不是惊奇郑武是星宿转世,而是她没想到,会是廉贞,说好的颜值担当呢?她不觉得,郑武长大后,会有韩嫣那个档次的颜值耶!
“韩嫣之美在皮肉,一眼就可以看出,而郑武之美则在筋骨,需要细品才能发觉。”泫音没好气道,“再说了,他现在还小,等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再看看,保管你张口结舌,跪下唱征服。”
伊泠玉很无语,觉得泫音说的也太玄乎了,可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因为她想到了郑武伪装下的白腻肌肤,隐隐的,也开始期待起张开后的郑武,又是怎样一番和韩嫣不相伯仲的风采了。
等伊泠玉从空间出来,惊讶的发现,居然又跳过八天,而在这八天里,刘彻已经如愿地把汗血马从曹寿手里抢了过来,捎带脚的,还把张骞也弄来了。
刘彻和张骞相见于宣室,经过几个时辰的洽谈,张骞成为了刘彻庞大侍从团的一员,只是还没等他把这个位置站稳,他就向刘彻提出了出使西域的方针,并呈上了辛苦得来的西域诸国分布图。
张骞很快就把自己想要出使西域的野望灌输给了刘彻,并成功洗脑,现在刘彻简直比张骞本人还着急出使,好早日得到西域各国的盟约,共同对付匈奴,并从大宛国得到更多的汗血宝马。
听到这些,伊泠玉眨了眨眼,感觉发展太快,她有点跟不上了,明明‘昨天’才刚见面没说上两句话,怎么现在就推心置腹,被洗脑了呢?
当然,张骞出使西域是必然的,伊泠玉也不可能去阻止,她还盼着张骞从西域带回丰富的物种呢。梅娘虽有好手艺,可缺了必备的食材和佐料,也没多大意思,若是张骞这次能带回那些她想念已久的美食,伊泠玉忍不住口水泛滥,所以还是快快启程吧。
“袭香,快拿纸笔来!”
“你要做什么?”泫音好奇问道。
“当然是把那些美食的名称特点给写下来,让张骞都带回来呀。”伊泠玉雀跃地道,“对了,我还要把它们都画下来,省的张骞他们到时错过了。”
“……”泫音沉默了好半晌,眼见伊泠玉真的开始写了,才道,“你是不是忘了,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花费了几年时间?”
“没忘呀,不就是十三年嘛。”伊泠玉下意识道,可随即就愣住了。
对呀,张骞要十三年后才会回来,可她十一年后就要脱离陈阿娇的身份,到时候,她重新凝聚出的身体,可是个黑户,就算再怎么经营,她也再不能打入上流贵族阶层,那么,她又怎能享受到张骞出使所带来的好处?真等那些东西往下层民众普及,又不知该多少年了。
伊泠玉顿时泄气,感觉眼前发黑,人生再没了希望。
“我就想吃口好吃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都没想什么辣椒小龙虾,土豆玉米红薯了,就只是黄瓜葡萄石榴西瓜之类的,都不行吗?
“还是有希望的嘛,别这么早就丧气。”泫音虽是安慰,可那幸灾乐祸都要漫出来了。
伊泠玉不想说话了,就算真能吃到,那也要好几十年后了,到时候,她都七老八十了,还咬的动吗?就算能,她估计也没这份闲心了。
美食这条路难以走通,看来,只能想想蒸馏酒了!
想到那日公孙敖嫌弃梅花食肆米酒的模样,伊泠玉计上心来,“虽然我不大爱喝酒,可也聊胜于无了,好歹做回穿越女,总要‘发明’些什么。”
这个时代的酒,大多是糯米酿造的,可因为工艺不行,酿出来的酒大都浑浊不清,度数也很低,稍好些的,就卖到了天价,可实际上就是刘彻喝的酒,伊泠玉也没觉得好到哪里去,完全不能和后世那种‘色清如泉,味甘如醴’的水酒相比。
吩咐宫人按照她记忆中的方法将酒酿造出来,并进行批次蒸馏,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一个月后,果然收获了度数各不相同的几大罐美酒。将之送到梅华食肆,梅娘赞不绝口,断言本就变好的生意,将会迎来再次井喷。
“生意太好了也烦,人手完全不够。”梅娘很是苦恼,这一天天下来,完全没有个歇息的时间,她都累得瘦了一圈。
伊泠玉心疼她,安稳道:“别着急,明天我就给你送人来,应该会有十来个,能暂缓你的燃眉之急。”
一个月过去,遍查花名册,栀桦果然报上了二十二个年满三十的宫女,剔除没有天赋和意愿的,共送了十四个给梅娘。
这十四个宫女老实地拜梅娘为师,开始在食肆里帮忙,不过几日,切菜配菜摆盘就有了几分样子,可最重要的烹饪,想要学到几分精髓,还早着呢,出师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虽然过去了一个月,可张骞出使西域一事还没有落定,朝中反对之声太大,还有的磨,而且就算真确定了,准备工作也要不少时日。
反正伊泠玉已经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了,假惺惺地为刘彻可惜了会儿,调侃他忙得都没空出宫见紫芙小美人了,便在刘彻的恼羞成怒中跑出了宫。
梅华食肆的事,已经在太皇太后那里挂了名,现在伊泠玉出宫只要奔向那,基本都不会有人管了,尽可以让伊泠玉撒欢,几乎天天都赖在梅娘那里蹭饭,还美名其曰监督那些宫女,看得梅娘无奈又好笑。
梅娘对伊泠玉的身份,及与刘彻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奇,相处久了,就按耐不住地问出了口,伊泠玉自然不好如实回答,可也没有欺骗,直言相告他们是表姐弟兼夫妻。
伊泠玉频繁出入梅华食肆,自是也见了来此的郑武好几次,或许是因着身份差距,或是交情毕竟不深,又男女有别,郑武始终都没有找伊泠玉说过话。
倒是伊泠玉很想搭讪拉关系,可碍于身份人设,又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才不会多嘴漏出马脚,故而直到一个多月后的现在,二人也没有交流过,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郑武给伊泠玉倒水时。
而在伊泠玉说出和刘彻是夫妻的话后,哪怕伊泠玉照旧每隔一天就来一次,也再没见到郑武的影子,好奇地打趣梅娘,问是不是二人吵架了,怎料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郑武哥的师父来了,盯着他苦练功夫呢,他忙得连侯府的差事都没空干,更别提来这帮忙了。”
伊泠玉满脑黑人问号:“……”
郑武的师父?
什么鬼?
这又是哪个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