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染只觉得极为舒服，像是炎炎夏日里吃到冰凉的瓜果，清爽舒畅。
她悠悠的睁开眼，恍惚间看见一道淡黄色的、秀丽的身影在动作。
白玉兰正洗着换下的毛巾，转身想给人再擦擦身子，就看见迷糊的小人儿正费力起身。
“哎，刚醒来别乱动，不顺气。”
白玉兰刚抬手指了指她，却发现顺着指尖滴下的水，又随意在衣服上抓了两抓，快步走到她身边，扶着人。
“姐姐，我……是怎么了？”声音沙哑干涩。
白玉兰一边从旁端起一碗蜂蜜水喂她，一边说：“营养不良，干的多吃的少，作息不规律，情绪起伏过快，气血不畅，邪火攻心。”
边说着似解气的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她因害羞而微红的脸蛋：“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的想什么呢，白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
等等，好像还真是。
白玉兰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白叶染不自然的扶了一下额头上冰凉的毛巾，突然想到要事，慌忙问：“姐姐，我姨娘怎么样了？”
这里不是药房，是她的房间。
“放心，人没事，在主卧，你先顾好自己吧。”
“是，姐姐送我们回来的吗？”
“那不然，你们还会自己飘回来啊。”
白玉兰说话习惯性怼人，看着小姑娘渐渐微红的眼眶，突然有些慌。
“也没什么，两人都是一把骨头 ，你别哭啊。”边说着边用双手揉揉她的脸。
“谢谢，谢谢姐姐……”
“嗐，”白玉兰不自然的收回双手，交错搓了搓，“你……那个，好好休息，我回去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便逃似的走了。
等白玉兰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白叶染还是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她发了会儿呆，等感觉身体差不多了，她才慢慢的收拾下床，走出屋外。
大雨早没了，但还是阴沉沉一片，毕竟是秋末的傍晚，凉意侵开，她忍不住拢了拢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薄的衣服。
她转去姨娘屋内。
姨娘脸色好很多了，睡得祥和。
白叶染走到床边坐下，弯腰伏在她身上，隔着被子轻轻蹭了蹭，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而温和，缓缓开口：“姨娘，姐姐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晚上，白玉兰被她姨娘“召唤”去给那位新进府的小妾敬茶――毕竟人家可是即将“上位”成姨娘的人。
她只好叫人给白叶染送了些吃的。
等到第二天她又开始愁了。
她是去看叶染呢还是去看小秋呢？两人在的地方恰好相反，一天跑两趟肯定是不够时间的。
小秋……她昨天没去，已是失言，可那边两个柔弱的病号呢，叶染才六岁不到，哪能照顾好两人。
她就，去叶染那看看吧？反正对小秋已经失约了，多一天问题不大，况且她一个人应该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吧？
白玉兰晃了晃头，深吸一口气，拎起她独家熬制的十全十大补汤，向叶染院方向走去。
冬天到了，白玉兰有灵力护体不甚在意，她突然想到叶染还只是个孩子，修炼也是不怎么正规，昨日见她穿的单薄，会冷，而且她姨娘似乎也不是个修炼的。
想着走着，就到了。
“姨娘，您吃一点吧……”
“不吃不吃！”
这是什么好玩的？
只见小小的叶染左手捧碗，右手拿勺，在一个瘦削的身影后小跑跟着。
风氏气色好了很多，还是昨天那身衣着，脸上的脏渍好像永远抹不完，头发散着乱披下，在小跑中晃来荡去，和她女儿如今的形象如出一辙。
还真是亲母女！
白玉兰幼时过白叶染的的父亲，长像中庸。白叶染和他不大像，到是和她母亲，五官一般精致！
风氏是白叶染父亲的第一亦是唯一的带进白府的女人，还为他生了唯一的子嗣，按理说白家应是对她们好些才对。
可风氏刚进府不久白叶染老爹就死了，她也疯了，都说长的太美，又不干净――妓院抬进来的，晦气。
况且白玉兰听某些小道消息说，白叶染的出生时间不大对劲……
“你！你是谁！”风氏发现有陌生人进了她家，吓得赶忙躲到屋里去，不一会儿又从门框边透出半个脑袋，一脸戒备的看着白玉兰。
这样子……白玉兰又想起昨日那药师说的什么“余毒未清”之类的，脑子里瞬间放起一部几百回的狗血大剧。
美貌，嫉妒，迫害……
嗯，有内味儿了。
找个时间再问问那药师。
“姐姐！姨娘，那是玉兰姐姐，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她昨天帮我们的……”
白叶染惊喜的望着到来的白玉兰，又转头急忙向风氏解释起来。
白·莫名被发好人卡·玉兰：……
庭院，石桌，午饭。
刚刚还闹着“不吃不吃”的风氏，现在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中，形象全无。
像是饿久了的难民。
倒是白叶染，吃的依旧小心翼翼。
“姐姐，你不吃吗？”
白玉兰没回她话，抬手捏了捏她身上的衣服，开口道：“你待会随我去内务府领点东西吧。”
“领什么？”她有些不解。
“什么？衣服，鞋子，暖被，炉碳――总之过冬该要的东西你不得备点？你难不成想和你那姨娘靠着两把骨头同两块布过冬？”
白玉兰脾气上来了，不知是气白叶染的懦弱风氏的无用，还是气白家的无情下人的不规矩。
“哦……哦……”白叶染似被吓着了，低着头默默吃东西不说话。
真是。
也不能怪她，她还是个小孩子，没人看管照料，不懂这些很正常。
白玉兰心又软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不懂没事，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今后我教你。”
“嗯……”
很好，眼眶又红了。
风氏却不知何时放慢了进食的速度，转溜着一双大眼睛，扫视对面人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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