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鬼狐的其实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安菲。
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那里。
他时常会看自己的手指,如女人般蠢葱的手指。
谁也想不到这双手杀死人来竟如此快。
苏酌浅就不怎么信。
可眼前的尸体是不争的事实。
“你杀了他们?”
苏酌浅忍不住问,因为她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安菲平谈地回答,“因为他们要害我们。”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明显不是笨蛋。
很快他就从尸体身上搜出武器还有毒药等。
证据也已经呈现在苏酌浅面前,不由得她争辩。
安菲继续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我们前进。”
死人通常会告诉你许多你不知道的事。
“他们身上必定穿着水靠,任务失败就跳入水里逃走。”
“可是你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计划。”
“不是一眼。”
“不是一眼?那是……”
“我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你把他们都当成了傻子?”
“他们本来就是。”
安菲的语速极快,苏酌浅的每一个问题都似乎已经被他提前算好。
所以每一个回答几乎没有花多长时间思索就脱口而出。
“你听说过鬼狐吗?”
安菲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因为他即将给苏酌浅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苏酌浅摇头,“你说的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会有的吧?”
“大多数人都这样想。其实他们在这世上已经存在数万年,甚至比人类的存在更久远。”
“他们自身通过修炼已经能够化成人形。”
“五百年是一次劫难,没有哪个狐族例外。”
苏酌浅好奇地问,“那么你说的是真的,鬼怪岂非也有?”
“是的,地狱同样也存在。”
有的人希望死后上天堂,有的却终没能逃脱堕入地狱的厄运。
安菲带着怀念的神情诉说着,“很久很久以前,伟大的狐族首领曾经和人类签订了一份合约。大致的内容是两族和平共处,不得干涉对方。”
“但有一次,一个人类穷苦孩子踏入狐族的领地。那时候他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苏酌浅担心地问,“他死了么?”
安菲回答,“当然没有。你见过主角死掉的故事吗?”
“善良淳朴的狐族女孩救了他的性命,可是这件事却很快传了开来。”
“难道还有什么坏事发生?”
“坏事?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安菲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时候我才六岁。”
“人类的长矛刺穿同伴的身体,两族之间的第一次冲突就发生了。死伤惨重,我也是在那一次与自己的家人走散了。”
苏酌浅很想上去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幸好你活了下来。”
安菲点头,“是的,幸好我现在还活着。我活着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
“这难道还用问?除了报仇,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这也是你栖身周勤门下的原因之一?”
安菲觉得苏酌浅实在挺适合做个倾听者,她的问题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是的。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一个机会。”
旁边的何函却插嘴道,“大皇子还以为你真心投诚。”
安菲只有苦笑,“真心?这世上如果真有那东西,我倒是愿意拿所有一切来换。”
何函反驳道,“你总是带着猜忌,岂非活得并不快活?”
安菲同意这一点,“你说得没错。可是至少我不会受伤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江湖中混,你要活下去本就不容易,各种各样的危险和磨难,足以将你击倒。
可一旦你倒下去不愿意再爬起来,那么你就永远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这个道理,安菲很早之前就明白。
何函驾船的本事一点也不生疏,就像他在陆地上驾车一样。
“任何事情都有规律,只要你摸清楚其中的规律,在做别的事时就会触类旁通。”
安菲替他解释道,对于这一点,他还是了解的。
苏酌浅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自己的姐姐苏云落,其他的事她都可以不去管。
“你现在知道我姐姐在哪里么?”
苏酌浅第二次在问,她实在无法不去想这件事。
安菲接口道,“我知道,所以咱们现在就要去。”
“那她在什么地方呢?我们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乱撞吧?”
“不会。我可以保证。因为就在早上我就收到了消息。”
“我们并未看到有人和你接触?”
“消息是否准确?”
“狐族之间的消息互通,外人是无法得知的。”
苏酌浅听到这里却吃惊道,“难道你也是狐?”
安菲没有否认,“希望你们可以替我保密。”
他说的“你们”中当然也包括何函。
“他们已经被我的朋友奉为上宾,只等我们造访呢!”
金不弃并不是没有见过财宝,可是眼前的财宝实在多得数不清,有的还是他根本不认识的。
奇怪的是这些财宝当中,还是有几样他似曾相识。
白衣老人在前边继续引路,他和苏云落就紧跟在后边走。
“千万不要回头,我走你们就走。我停下来时,你们绝不能再往前一步。”
“为什么?”苏云落对于这样的嘱咐不以为然。
白衣老人却问金不弃,“你说呢?”
金不弃恍然明白,“因为这四周机关密布,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白衣老人满意地点头,“不愧是曾经名动八表的神捕。”
苏云落听到这里,眼神不由得变得惊讶,“他是神捕?又怎么甘愿出家当和尚?这世上的事,必定还有这样奇怪的啊。”
惊讶归惊讶,但只要想起金不弃那几个死去的兄弟,她就觉得金不弃的整个人又高大起来。
她的血液在身体里,也因为这样的事迹被激发得火热热的。
前边又出现一条笔直的甬道,然后就向开阔的一间房子深入。
地上铺着的杂草里似乎还有股尿骚味,让苏云落差点呕吐。
“这里关押着一个人?”
金不弃职业性的问话,因为他本能的觉得这样一个地方,建造而成后不关押犯人,除去这点别无其他。
白衣老人肯定地说,“你猜得没错。但你如果见到那个人,你一定会更吃惊。”
前边已经没有路,是一堵墙,上边用朱漆写上大大的一个“禁”字。
金不弃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举步要再靠近些,却被白衣老人拦住。
顺着老人指着的方向,金不弃看到了一个人,跟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从衣着打扮来看,身份不太一般。
“你为什么带我们来看他?”
苏云落忍不住问道,因为这件事看起来与他们毫无关系。
只听白衣老人说,“你既然已经拒绝九皇子殿下的求婚,那么这个人或许能够帮到你。”
接着又对金不弃道,“你屈死的兄弟能不能昭雪,你可以问问他的建议。”
这个老人的话一说完就退了出去,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里。
首先问话的是苏云落,“您知道我该怎么办?”
只听一个雄浑的声音从牢门里传出来,“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就满足你们所有的要求。”
金不弃疑惑地问,“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人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我想大名鼎鼎的神捕是个例外,看来是我错了。”
“苏丫头若也怀有这样的困惑,当然可以一并说出来。”
两人沉默着,静静听着那人继续说话。
“早些年间,大概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听过的那些名人,只有几个如我般的长辈。”
“宗门闭塞,人才凋落,我们这些长辈看不下去,所以制定了一个计划。”
“把所有人的愿望登记入册,成立几个特殊的组织,顺便挑出几个有慧根的加以训练,让他们成为我们实施计划的工具。”
“一切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某一天意外还是发生了。我们中间的几个人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私欲,竟然修改了拟定的规则。”
“噩耗传来时,我跟几个伙伴已经控制不住事态发展,只能由着那个怪物的膨胀。”
“直到它将我的几个伙伴撕碎吞下,我拖着重伤的身躯四处逃亡,不幸的是这一切都像脱缰的野马般,难以被人掌控。”
“在我跌落断崖的那一刻起,我发誓一定要尽全力摧毁它。”
“那究竟是什么呢?”
苏云落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您又怎么会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那人道,“这不是关押,只是一种自囚。在我还没想到对付它的办法之前,我就绝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那现在想必已经找到法子了。”
“没错。所以你们只要答应我的请求,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
“无论是装傻充愣的周律,还是铁僧无道,皆是手到擒来。”
金不弃靠墙坐下来,他后颈的疼痛还在,“你究竟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只听那人缓缓道,“只要你们没够拿着苏拉的人头来见我,其他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苏云落脸色立马变了,愣着神看向金不弃,却发现金不弃的眼睛里已经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