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日了,公主怎么还没醒过来?”
“朕要你们这些庸医有何用!一群废物!”
是父皇的声音,沐怀薇昏昏沉沉的想到,为何还会听到父皇的声音呢?果然是来到了阴曹地府吧......
父皇,儿臣引狼入室,毁了您的江山,儿臣无颜面对您!
睡梦中的沐怀薇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成拳,好似噩梦缠身,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落下,看的沐景心中越发心疼。
沐怀薇是他的长女,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千恩万宠,三日前刚刚送她出嫁,可没想到当晚就从宫外传来消息,婚房起火,公主被困房中,吸入过量的浓烟昏迷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若公主醒来一切好说,若公主有事,朕便让你们给公主陪葬!”
天子之怒,众人如何能承受,殿中服侍的宫婢都匍匐在地,不敢出声。
华丽的雕花床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焦急地原地踱步,把脉的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公主吸入肺中的浓烟早已散了,他也不明白公主为何还没醒过来。
嘉盛帝目光逼视,刘太医只能拱手答道:“回禀陛下,公主,公主当日被大火惊吓,心神不安,所以才至今昏迷不醒。臣这就去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还不快去!”
嘉盛帝的气压低得吓人,正在安静之时,低哑的咳声吸引了满殿人的注意。
“陛下,公主醒了!”
“朕知道!快,给公主倒水!”
“赶紧去小厨房,给公主拿吃的过来!”
“记得,要清淡些!”
“是!”
宫婢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她靠着柔软的金丝枕上,看着把霞光殿的宫女指挥地团团转的父亲,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父皇……
嘉盛帝正高兴呢,转眼就看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哭的喘不过气,赶紧走上前来:
“乖女儿这是吓着了,不怕不怕,有父皇在呢。当日走水之事,我已经派人彻查了!”
沐怀薇隔世为人,又见到了父亲,欢喜地哭个不停,听到嘉盛帝说要彻查走水一事,心里又有些好笑:这火就是我放的呀,怎么查?
沐怀薇动了动手,当日烧伤的手臂已经被包扎起来,嘉盛帝见她盯着手臂出神,连忙出声安慰:“我已经吩咐了太医调制了药膏,绝不会留疤。”
她哪里是担心这个,有伤在身,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推迟婚事,可以有时间想个长久之计……
只是眼前,她只想好好看看父皇,嘉盛帝在政事上勤勉,常常彻夜处理政事,在她婚后第二年就突发急症离世。而沐正初小小年纪便登上龙座,饱受亲母文贵妃家族的掣肘,卓文斌与沐怀薇站在了新帝背后,帮他摆脱外戚的威胁,渐渐将皇权收拢在手中,对卓文斌倍加信任。
正是这份信任,葬送了沐家人的性命……
沐怀薇垂泪,嘉盛帝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懂女儿心中的百般痛悔。
直到沐如彤和沐正初来到霞光殿,嘉盛帝终于松了一口气,借口有折子要批,离开了霞光殿。
嘉盛帝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他可以毫不手软地惩罚失职的官员,即便对方下跪求饶,痛哭流涕发誓悔改,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但他面对女儿的眼泪,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解,只好把这个难题交给刚来的两人。
“好好安慰一下你们大皇姐。”嘉盛帝丢下这句话便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沐正初年纪还小,性子跳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把沐如彤推到前面,示意她去抱抱大皇姐。
沐如彤原本是抱着想看她笑话的想法才来的,可是看着蜷缩着腿痛哭的沐怀薇,她又有一丝犹豫。
她们两人虽然不是同母,但打小都是在一处玩儿,嘉盛帝并不是偏心的人,对待两个女儿都是同样的好,沐如彤甚至心疼过没有母亲的大皇姐。
两人因为卓文斌,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沐如彤生疏地拍着她的背,沐怀薇索性将头埋进了妹妹的怀中。
沐如彤身体一僵,自己和皇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
她慢慢地找回了和皇姐相处的感觉,心中有点柔软,渐渐地有些忘了母妃说过的那些话。
嘉盛帝回到御书房,卓文斌等候在外面,这几日他天天过来求见,嘉盛帝看完折子,卓文斌行礼告退的时候,才淡淡地说一句:“怀微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卓文斌的欣喜都摆在脸上,行了一礼,在高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宫。
“长公主,驸马求见。”
沐怀薇的哭声骤然停下,就连沐如彤的表情也渐渐凝固,站了起来。宫婢领着卓文斌进来,沐怀薇放下帏帐,隔着朦胧的纱看着低下头行礼的卓文斌。
卓文斌一进来,便关切地询问沐怀薇:
“公主,身体可还有不适?养伤若是无聊了,有什么想吃的玩儿的,尽管说给我听,我从宫外给你带来。”
她的丈夫是个温柔的人,满京城的人都羡慕她,即便丈夫权倾朝野,也从没辜负过她,多年无子,也没有想过纳妾生子。
沐怀薇曾经觉得自己有多幸运,如今就觉得自己有多愚蠢,被他这幅皮囊所骗!
“公主?”
卓文斌见她久久不说话,疑惑地抬头,看向帏帐的方向。
沐怀薇的心中堵着一口气,精致的面庞皱成一团,她上辈子被他骗,难道重活一世,还能被他骗吗?
卓文斌只看见一双纤细的手从中间拨开帏帐,衣袖滑落,露出细细的手腕,他低下头,心头乱了一下。
“多谢驸马费心了,请回吧。”语气生硬,让端坐在屏风后面的沐如彤惊愕,皇姐怎么这样和文斌哥哥说话?
卓文斌还有正事没提,赶紧说道:“公主,念玉已经受完了刑,可以回来伺候公主了。”
沐怀薇疑惑,她还没说要收拾念玉呢,她受了什么刑?
一个宫婢上前向她解释:“当日婚房失火,皇上大怒,怒斥贴身宫婢看护不力,将您近身伺候的几个侍女都罚了丈刑三十,念玉罚的最重,丈刑五十。”
沐怀薇了然,念玉就罢了,可怜其他人跟着受了无妄之灾:
“如今受刑的几人在哪儿?”
“禀公主,念玉等人受刑后被安排在长街罚役。”
沐怀薇点点头,指了指这个回答的宫婢,却一时叫不上名字,宫婢跪下来,报上自己的名字:
“奴婢郑环。”
沐怀薇点头,对着候在一旁的高公公说道:“有劳高公公,让郑环跟着去把人领回来。”
高公公哪敢推辞,领命带着郑环退出去。卓文斌只谈念玉,分明是想让念玉继续盯着她。
她在心里冷笑,瞥见妹妹的眼神死死的黏在卓文斌身上,她念头一转,又捂着脸低声哭泣。
沐如彤正沉迷地盯着卓文斌,被她的哭声吓得肩膀一抖,回过头看她。
“你们都出去!”沐怀薇带着哭声,挣扎着起身,触及了伤口,难免有些疼痛,沐如彤在一旁忍不住伸手搀扶住她,沐怀薇顺势就靠在她的怀里,假意咳了几声,卓文斌摆出一副心疼的表情:“瑶儿可是哪里不舒服,是否要传太医?”
沐怀薇咬了咬嘴唇,清丽的面庞多了几丝无助和委屈,她似乎是不好意思当着妹妹和众人的面说出口,但还是忍着心痛和难堪,质问卓文斌:
“你说,你和那念玉,是什么关系!”
沐如彤:震惊脸!!
宫婢们:驸马竟是这样的人!
沐正初:大皇姐宫里的糕点果然是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