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声没动,片刻后他抬起了头。他俊朗的五官仍略带稚嫩,眼神却深深带着一种迷茫,这个向来早熟的孩子终于对沈安玲问出了很久以来一直想要问的那句话。
“二姐,你恨我吗?”
沈安玲一愣,她完全没想过梁辰声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
梁辰声深深吸了口气,他低下了头:“当我知道那个女孩子是梁彦朋的小女儿,而且算了算时间,梁彦朋就是为了他妈妈离开我们一家的时候,我就没办法用正常的心态面对她。”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一些:“我恨她。”
沈安玲明白了,她表情也淡漠下来。
“我以前……也恨过。”
梁辰声身体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但那只是中二病,很快就治好了。”沈安玲拍了拍梁辰声:“我们不能选择出生,有这么一个混蛋老爹谁也不想。但好在,他给了我个特别优秀的弟弟。亲情除了血缘牵绊之外,还有时间沉淀。我们姐弟三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沈安玲说着,又站起来,最后问了他一句:“你真不用我帮你骂那个小丫头?”
梁辰声笑起来,摇了摇头:“算了姐,她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只比你小一岁的小孩子。
沈安玲摇了摇头,自顾自往自己房间走:“行吧,你要实在不想理她,就把她号码拉黑。我去睡了,明天我得好早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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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江,四次围读会结束,开机提上了议程。最后制片找大师算了个黄道吉日,决定就是那天开机。于是所有人硬生生在南江拖了三天,天天晚上聚餐吃烧烤,直到三天后开机仪式。
因为《深宫》是大IP,所以格外受到媒体的关注。开机当天,各家媒体蜂拥而至,拍完开机仪式,为了维稳,记者招待会改成了线上直播解答粉丝问题,原本赶来的媒体记者每人被统筹塞了个大红包,只拍了几张照片就回去了。
线上答疑会在星空直播,为了避免弹幕混乱,提问变得需要花钱。普通可屏蔽弹幕随便发,能让主演和主要工作人员注意到的弹幕,则需要花钱。
形式这样特殊,搞得网民们没等直播开始就先喷了一通。也不知道是《深宫》剧组想钱想疯了,还是星空直播想钱想疯了,居然提问还要花钱,简直神操作。
虽然被骂,但是线上答疑会却果然少了很多带节奏和无聊的弹幕。
沈安玲等主演为了直播效果,特意穿上了剧中人物的服饰,她刚一出现在直播间内,普通弹幕就瞬间刷满了屏幕。
“我的宝贝儿好久不见!可想死妈妈了!”
“啊啊啊啊红裙如刀,果然是我的岁安公主啊!”
“感觉造型还不错,沈安玲颜值是能打的。”
毕竟现在剧还没拍,更没有播出,所以到直播间的只有演员的粉丝和书粉。书粉们纷纷观察自己的制片人有没有被那些演员立起来,因为是心头好,所以眼光未免有些挑剔。
只是普通弹幕大家聊得愉快,却没想到付费弹幕却变得腥风血雨。
起因是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吸引目光的人,付了一百块发了条付费弹幕,质疑了一下沈安玲的演技。
于是几乎是下一秒,一个ID为“猪学家”的网友也付了一百块,把前面的弹幕给怼了回去。
“请问前面的,你是哪个学校表演专业的教授吗?圈内著名导演郑海生,吴翔,亲口夸奖过沈安玲的演技,您说话分量比他们都要重?”
因为付费弹幕比较醒目,所以在场的几个演职人员都看到了这两个人的争执。他们本想无视,但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说越带劲,特别是那个叫“猪学家”的,简直舌战群雄,越战越勇,只要有人抨击《深宫》剧组或者是沈安玲,她就能不带脏字地把话给怼回去。
还噎死人不偿命。
直到……
“书粉表示很担忧啊,男女主都是这么大的流量,片酬绝对不低。片酬高了其他制作成本就要压缩,成片质量肯定缩水……”
“既然女主要轻沈安玲,沈安玲已经是个大流量了,那男主请个正经演员也行啊!没想到还是个流量。”
“醉了,同样的片酬,请陶一帆不如请时彬好不好!沈安玲虽然是天赋派,但是没人带演技也没法起飞啊!”
这个时候,一直舌战群雄的“猪学家”忽然安静地回复了一句。
“说的也是。陶一帆这人选的确实一般。”
全程能看到这些弹幕的演员们全都尴尬得不行,特别是沈安玲,她身边就是陶一帆。那个“猪学家”明显就是个资深猪仔,明明平时都是些小可爱来着,今天怎么这么能给她拉仇恨?
话说得这么不好听,让她以后怎么面对陶一帆?
沈安玲尴尬地看了眼陶一帆,见他果然盯着弹幕,脸色有些变化。
完了,得罪人了。
漫长如同凌迟一般的直播终于结束,直播一关,沈安玲立刻向身边的陶一帆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刚才我的粉丝说的话不好听,她们都是小孩子,我会跟她们好好说的。”沈安玲双手合十,朝着陶一帆鞠躬:“你别生气啊,她们对我都有粉丝滤镜,其实说的话并不公平的。”
陶一帆看着沈安玲苦笑一下:“我知道啊,”他无奈耸了耸肩:“你刚才是不是替那个‘猪学家’道歉?”
沈安玲立刻点头。
“不用替她道歉……”陶一帆叹了口气:“我认得那个ID,那是我妹。”
“……”
真是亲妹。
花着哥哥的钱,上网替偶像奋勇战斗,顺便不忘黑自己亲哥。
沈安玲突然庆幸,还好梁辰声不追星。
“她磨了我好久,原本是想让我带她混进记者发布会的。结果没想到投资商突然安排了星空直播,她憋了口气没地方发,就这样了……”陶一帆耸了耸肩:“高三生压力大,我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