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淮:“……嗯?”
“你这……么有钱!”沈安玲夸张地张大了臂膀:“会客室简直像个网球场!楼梯扶手上的石头敲下来送回国都能被雕成镯子拿去商场卖……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
沈安玲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感叹道:“我原来这么好看吗?”
井淮大笑着把自己的活宝搂进怀里:“难道你不知道你给我下了将头?”
“我这么厉害的吗!?”沈安玲用力推了一下井淮的胸:“乱说!明明是你先看上我的!”
两人边说边笑,井淮带着沈安玲参观过整座宅子。井淮想要带她来,就是因为这庄园是唯一一个白色色调的房产,与他想象中的婚礼色调比较合拍。
既然求婚已经被答应,那下一步肯定就是把事情敲定。
井淮一边走,一边把想象中的装饰讲给沈安玲听,两人走到二楼,她扶着扶手往楼下去看,这时候楼下一个女孩子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嘿!你是谁!”女孩忽然说了一句英文,非常气愤的模样:“这里是私人住宅,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安玲还没说话,井淮便也跟着往楼下看了一眼:“梅子?”
那个女孩子一怔,忽然整张脸都放出光芒,她跳起来用力朝井淮挥了挥手:“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安玲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她忽然开始警惕,抬头盯着井淮小声问道:“那是谁?”
“黄姨的小女儿梅子,今年应该十五岁?”
“二哥哥!我今年十七了!”女孩子等不及电梯,直接从扶梯一路小跑上来,她站在井淮和沈安玲面前,笑容忽然变得矜贵。她目光落在沈安玲身上,微微抬了抬下巴:“她是谁?”
“是我的未婚妻。”井淮牵住了沈安玲的手,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梅子一怔,随后突然发出一阵震破耳膜的尖叫!沈安玲一抖,井淮赶紧把她揽进怀里。
“你骗人!”梅子尖叫着跑走,沈安玲一脸懵逼地将脸埋在井淮的胸前。等那个女孩子跑走不见,她才拍了拍胸口:“……原来你们有钱人家的女孩儿,也会大吼大叫的啊。”
井淮捏了捏沈安玲的耳垂:“别管她,我们去我房间。”
这个庄园井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他在五岁之前,是最常住在这里的,那个时候黄姨会负责他的日常,而五岁之后,他就被送去瑞士读书。
那个时候,他们的老爹已经逃回国内当道士溜之大吉了,老爷子原本打算让井淮也跟井秋一样,在瑞士接受一系列精英教育。可惜井淮从小脾气不好,也可能是五岁之前黄姨把他养得太过娇气,他到了瑞士完全不像他哥一样,乖巧得像个小绅士,他大吼大叫无理取闹,最终让老爷子干脆放弃。
健健康康就好,五岁还小,让他接受“快乐教育”到十三岁,直接去瑞士读中学好了。
而这个宅子,虽然是老爷子亲自买下,并用心翻修过的,但最初他买这么大宅子的原因,是以为自己会和心爱的人在这里住一辈子,生个五六七八个小孩,孩子们在庄园里到处玩耍……
然而,事实无比残酷,心爱的人只来得及留下井淮他们的父亲,便撒手离去。从此,这座宅子便太过空荡,老爷子宁愿一年四季住在不同的地方,也不愿意回来再看一眼这个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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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姨当天晚上就见到了沈安玲,她非常有范儿,说话慢吞吞的,却有种干练的感觉。得知了沈安玲是井淮的女友后,她非常礼貌地对井淮和沈安玲说了恭喜,晚餐送到了两人房中,尽量不过来打扰他们。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安玲在这里总觉得没有在海岛上舒服。海岛上无论是管家还是女佣,虽然语言不通,但对沈安玲都是亲切的。包括住在那里的老爷子,都很有生活气息,那个庄园是真正被人居住的地方。
可这里,虽然到处都更加奢华更加干净,但让人感觉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只是这话她没有跟井淮说过。井淮现在还沉浸在求婚成功的兴奋当中。
为了求婚,井淮把自己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动了。当朋友们听说他求婚成功,便迫不及待的要求见一眼“汉堡女孩”的庐山真面目。
在问过沈安玲之后,井淮同意了。他们在莫斯科的第二天,狐朋狗友们纷纷到来。
沈安玲有些局促,但井淮的朋友们却非常有分寸感,看得出来他们都教养很好。那个求婚小影片里唯一的女性,大美女楠楠仿佛看出了沈安玲的不自在,她上前来跟沈安玲做了自我介绍。
“哇哦,终于见到真人了。”楠楠端着香槟,走过来后就把香槟放到了一边笑眯眯看着沈安玲:“我叫钟楠楠,和你的未婚夫是中学同学。”她说着,又回头指了一下身后的人:“他们也大部分都是,当初在瑞士,学校里的黄种人面孔本就不多,国人更是少,所以一来二去,我们就都熟悉了。”
沈安玲没有说话,她有种小动物的本能,可以感觉到楠楠身上散发出来的几乎全是善意。
但她仍旧不敢轻易相信别人,毕竟第一次见蔡思桐的时候,她还觉得蔡思桐是个好姑娘呢。
“其实我们很早就知道你了。”楠楠稍稍放低了一些声音,朝沈安玲眨了眨眼:“你是井淮在我们面前提到的第一个陌生女孩子。大家都这么熟了,肯定一猜就知道他为什么会独独对你感兴趣。只是那个时候,井淮那个傻子自己还没看出来而已。”
聚会开在室外,旁边有修建成迷宫的灌木和池底亮灯的游泳池。周围花香阵阵,井淮站在不远处和朋友聊着天,看他的姿势十分松弛,聊着聊着还会朝沈安玲投过目光。
两人目光冷不丁撞上,井淮朝她一笑,沈安玲也情不自禁放松了一些。
“你好像很紧张?”楠楠忽然开口问道。
沈安玲迟疑了一下,决定说实话:“确实。我在这里……感觉有点无所适从。”
楠楠温和地朝她一笑:“是因为我们?”
沈安玲不说话了,但答案很明显。
“有时候,井淮那个直男确实会忘记从女朋友的角度思考问题。”楠楠看了眼不远处笑成一团的大男孩们,她耸了耸肩:“不光是他,男人们都一个样。他想要跟自己的朋友宣布自己求婚成功的喜讯,却忘记了我们和你其实还并不算是朋友。”
她说到这里,又看了沈安玲一眼:“更何况,你本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会不自在也很正常。”
沈安玲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香槟,她将杯中的起泡酒一饮而尽,直白地说道:“是的,不仅如此,我不自在的原因还有一点……我跟你们差距太大了,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安玲这是破釜沉舟了。诚然,她这样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剖心析肝风险实在太大,但是如果不这样,她没有办法在最快的速度结交到朋友。她想要试着与井淮的朋友熟悉起来。
在这样的庄园里,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坐着自家的飞机,像是下了课打个车一样,到朋友家的庄园里玩。除了看小说或是电视剧,沈安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在场的所有人,可以说所有人都和井淮的身份不相上下,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样的一场聚会,与沈安玲和偶百女孩们找个店吃烤肉一样稀疏平常。
楠楠看着沈安玲,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玩味:“怪不得井淮会被你吸引,向你这么率真的女孩子真少见。”她眯着眼看了眼远处,坐在藤条秋千上的梅子正一脸抑郁,时不时抬头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井淮。
楠楠目光落在梅子身上:“那个小妹妹,你知道她是谁吗?”
沈安玲点了点头:“井淮说,是黄姨的小女儿。今年十七岁。”
楠楠微微一笑:“对。这座庄园的管家,也就是黄姨,其实她可以不用做管家的工作。他的哥哥,阿息的父亲的个人资产已经过十亿,在井淮以外的人面前,他们也可以是新贵一族。”
楠楠抿了一口香槟,继续说道:“那个女孩子,梅子,和她的姐姐樱子,也同我们一样,在瑞士读八万英镑一学年的书,樱子与井淮的哥哥井秋差不多年纪,当初樱子喜欢井秋这件事,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
沈安玲无意中听到一个八卦,她好奇地偷偷把耳朵竖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但樱子和井秋却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戳破。”楠楠看向沈安玲:“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安玲摇了摇头。
“因为樱子很清楚,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是一个体面的富家小姐——除了井家。她在井秋和井淮面前,永远都只是家仆之子,是被赐姓的下人。”
沈安玲忽然觉得身上一寒。
“樱子很清楚的事情,梅子还小,却还看不清楚。她以为,这个家就是她的家,大哥哥是姐姐的,那二哥哥就是她的。天真的少女……”楠楠低头看了眼沈安玲:“井家不缺钱,也并非落魄贵族。他们家从他祖爷爷那一辈开始,就除了真爱什么都不求。所以我们都知道,别人家的婚姻可能掌握在长辈或者家族人手里,可是井家,特别是井淮……他的婚姻,还真就是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