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吧其实很有意思,原本就在电影学院附近,开酒吧的几个老板有的是电影学院的老师,有的是舞台剧演员。于是这个酒吧就有了一个非常迷你的舞台,偶尔会有迷你剧在这里上演。
酒吧的二楼,还有一个工作室,很多学导演和编剧的学生,会在“炽热”的二楼进行创作,许多楼下小舞台上上演的迷你剧,都是二楼诞生的。
那天晚上,醉酒的领丨导一直在吧台喋喋不休,而只是微醺的井秋,却眼里满是正在小舞台上表演的周璇。
那年的周璇,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故事由此开始。
周璇一开始并不知道井秋的身份,两个人情最浓时,她曾说过自己的理想——如果没有拿到影后,她此生不会考虑结婚。在井秋的眼里,周璇的生命就是为了表演而存在的,可是这一切,却在家里人的眼里成了另一种情况。
为了周璇,井秋开始涉足娱乐行业,而周璇这个人,也被家里人知晓。一开始老爷子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井秋也单纯的认为,老爷子一定也会喜欢周璇。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某天老爷子突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向来顺风顺水的人生突然有了波澜,自己的爱人和家人居然成了不可和平相处的两个对立面,井秋毅然选择了周璇,他一直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有任何变化。
七年过去了,周璇在井秋的力捧之下,拿到了视后。可是小荧屏和大荧幕之间的距离就好像一条巨大的鸿沟,外界任何人对周璇的评论都是演技欠佳,周璇拿到影后的目标看上去仿佛遥遥无期。
现在,就在周璇事业开始摇摆不定的时候,她突然说自己怀孕了。
“你怎么想的。”井秋问周璇。
周璇深深地看着井秋,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我今年二十七岁了。”
“你想……结婚吗?”井秋问出这句话时,甚至带了一丝丝颤抖。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周璇没有喝酒,但眼里却已经有了醉意:“可是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你家里人也接受不了我……”她轻轻笑了一下:“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七年的时光,算什么?”
井秋内心复杂。
现在的他,除了手里有个HG娱乐之外,已经一无所有。就连这个HG娱乐,他也只拥有百分之三十多的股权,井淮仅比他少百分之一。除此之外,井家所有的资产已经全部被老爷子收了回去,最近大半年里,他身上只有债务,几乎没有进账。
表面风光的HG娱乐董事长井秋,其实已经外强中干。没有了井家的支撑,他光环不再。
周璇说的话的意思,井秋哪里听不出来呢?她表面上抱怨的是这七年的时光,其实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结婚而已。他井秋究竟是为了什么沦落到如此地步,难道别人不知道,你周璇还不知道吗?
“呵,”井秋酒意上头,此刻也有些恼意,他坐了下来,看着周璇微微苦笑:“你七年的时光算什么……这什么意思?我是个渣男,抛弃你了?还是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周璇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人还在,现在手里什么都没了,除了围绕着你转,每天没有别的事情做。我已经这样了,你还觉得我对不起你?”井秋说着说着,内心生出无限大的委屈:“我们两个人结婚,你管我家里人做什么?如果你真的怕七年的青春错付,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登记结婚。”
他井秋怕吗?
他已经为她付出了所有,现在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现在怕的人是周璇,如今除掉负债,周璇甚至比此刻的他还要有钱。结婚以后,如果井家仍旧没有接受井秋的归来,那么除去周璇的资产外,他们夫妻还需要共同背负上亿的债务。
当然,这些债务大部分属于公司,但周璇作为老板娘,怎么可能没有责任。
周璇没有说话,她盯着手里已经空了的就杯,开始茫然。
没有开灯的房间,是安静到可怕的。井秋的心,就在这样的沉默中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他为她付出一切,得到的确实她的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爱他,又或者,她爱的,只是自己能给她带来的那些。
“决定权在你。”井秋不想,也不舍得逼迫自己相恋七年的爱人,他晃晃荡荡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一下。一周的时间,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
井秋说完,穿上鞋拿着手机离开了这处房产。下楼之后,他看着淋漓的秋雨,一阵秋风让雨吹进了屋檐下,将他打湿。冰冷的雨仿佛唤醒了他,他擦了一下脸,有些茫然起来。
为了凑钱投资《周易》,他把自己名下的产业清算了一下卖了大部分。原本在各个主要城市五星级酒店内常包的房间也解除了合同。如今他和周璇住的这处房产,还是他早先买来记在周璇名下的。
此刻他离开,又该往哪里去?
曾经,他嘲笑老弟从来不置办房产,飞到哪里都住酒店的习惯。如今看来,有远见的还是他啊……
房产于此刻的他来说,与酒店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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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这里大雨滂沱,海岛上却阳光灿烂。晚上八点多,海岛上仍旧有夕阳可看,沈安玲和井淮懒洋洋躺在沙滩椅上,晒了半天的太阳。
“一个小时了,走了走了。”沈安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来拉了井淮一下。井淮迷迷糊糊睡着,被沈安玲拉醒,还有点意犹未尽:“你饿了?”
“还没。”
“那再赖会儿。”
“不行了,”沈安玲发出丧尸一般的长叹声:“驰越再三叮嘱,说给我的防晒霜真正有效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而已。超过一个小时必须回去洗澡修复再涂防晒,否则必黑。”
已经一个小时了,她如果真晒黑了,等回去怕不是要被万红和驰越轮番羞辱。
啧,想想就可怕。
“那走吧……”井淮一听,也无可奈何地坐起来。他确实不怕晒黑,可是给沈安玲全身涂防晒霜的工作,舍他其谁啊?
岛上是有专门的spa师傅,一开始沈安玲是想把全身涂防晒这项艰巨的工作交给人家做的,但是井淮一时兴起,非得亲力亲为。
好吧,这项工作交给他之后,他涂过两次,就有点怕了。
“吃点什么?”
“唔,想吃冰淇淋。”沈安玲和井淮像两个小孩子,手牵手赤脚走过浅金色细腻的沙滩。沈安玲指了指西边那里:“不然我们去那里吃点小吃?”
西边是对外营业的酒店和度假别墅,还有一些从隔壁岛上前来此处工作的原住民和服务人员。有一些原住民会挑着水果或是小烤炉在沙滩上当“个人流动摊贩”,井家人不驱赶,便也有几个原住民愿意留下来。
前一天晚上,沈安玲和井淮手牵手在沙滩上散步的时候,就看见遥远的另一端有个原住民,挑着小烤炉,时不时低头捡些海货。
那一边礁石比较多,沙滩形状不够漂亮,所以算是两不管地段,井淮的私家庄园没有把那片划进去,对外营业的酒店也没有把那片圈进来。
所以在那一片沙滩上,有原住民捡海货也是挺正常的。
沈安玲觉得好奇,拉着井淮走过去跟人家搭讪。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沈安玲胜在表情丰富,她夸张的比划着手脚,与对方倒也交流顺利。
这小姑娘不过才十七八岁,挑着的小炉子是用来烤海鲜的,而海鲜就是旁边沙滩礁石里捡来的。
拇指大的小鱿鱼捡来后,从塑料桶里拿出小刀,随手划拉两下处理干净,瞬间变白的小鱿鱼放进海水里涮一涮,然后用两块铁网一夹,放在炉子上开始烤。
用不了一会儿,香味就飘起来了。
沈安玲简直快馋死了,抬头眼巴巴看着井淮,可井淮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俩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带!
正当沈安玲想要跃跃欲试奔跑回去拿现金的时候,这小姑娘突然从塑料桶里翻出来一个塑料牌,牌子上居然是某宝支付的二维码。
事情顺利解决,沈安玲和井淮一人一个拇指头大的小鱿鱼,吃得快乐无比。
有了这件事后,沈安玲算是上了瘾,总觉得私家海滩太安静不够热闹,总想往西边的海滩那儿去凑凑热闹——虽然那片海滩上,无论是酒店还是短租别墅,消费都不低,现在是旅游淡季,人根本也没有多少。
井淮宠着沈安玲,两人又往西边去了,原住民在酒店外面没人管的地方摆了摊子,椰子汁取出来用冰镇过,加上奶油和糖放进金属的小圆筒里摇晃。
做买卖的商人一边摇晃一边唱歌,声音带着热带独有的欢乐调调,唱完了歌,椰汁也从金属圆筒里倒出来,落在小杯子里就成了沙冰,非常有趣。
“要吃吗?”
“要的!”
“体重……”
“……那你吃,我就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