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还要双手抱拳朝时彬一拱,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一向沉默寡言的导演程欢都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唯独井淮不开心。
他明明就在这两个人中间坐着,怎么所有人都自动无视了他?
资方就这么不受待见?不是说好,有钱的才是大爷吗?
井淮不高兴,把自己面前的那份羹汤也推给了沈安玲。沈安玲一愣,弱弱抬头看了他一眼。
“喝。”井淮面上虽然是在笑着的,可眼里却隐藏杀气:“不是爱喝吗。”
沈安玲欲哭无泪,她这是得罪谁了。
时老师是圈中大佬,神仙下凡来他们小剧组算是给了泼天的脸面,于是他给的汤,她不能不喝。
井淮是自己的债主,又是个暴躁老哥,他今天明显心情不佳,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惹到了他,他给的汤,她不敢不喝。
于是,菜还没吃两口,沈安玲便喝了足足三碗汤,肚子里咣当咣当满是水,直接来了个水饱。
这可真是太惨了。
桃花酒只是开胃酒,常野带来的可不止这一瓶。酒过三巡,沈安玲有些微醺,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儿晕的时候,便要求不再喝了。驰越这会儿后知后觉,立刻出声符合:“不能再喝了,明天早上还得拍定妆照,荆洲和温尔尔不可以再喝了哦!”
为了进入角色,这会儿剧组里的几位主创已经开始喊两位主角剧中人的名字。沈安玲后知后觉点了点头,绕过井淮看向时彬:“荆洲,荆洲!”
时彬没醉,他喝的不多,这时看着沈安玲笑得很开心,伸手替她夹了一筷子松子桂鱼:“快多吃点吧,明天开机以后要保持身材,可没机会让你敞开来吃了。”
“对对,要多吃。”沈安玲立刻点头,她想起中午老弟带给自己的那包锅巴,为了空出肚子来吃晚上这一顿,老弟的心意都被她藏起来了。这会儿要是不吃,岂不是亏大了。
她埋头开始吃,吃了两口,又站了起来。她刚才喝了三碗汤,这会儿想去洗手间。
“温尔尔,你干嘛去?”宋佳佳之前正碎碎念着跟蔡思桐讲她写的剧本,一抬头看见沈安玲正往洗手间走,立刻问道。
“上厕所……”路过宋佳佳时,沈安玲嘀嘀咕咕回答道。
“厕所有人,程导在里面呢。”
“哦……”沈安玲一转身,往外面走:“那我去外面找找。”
宋佳佳嘎嘎地笑,扭头看向时彬:“荆洲!你老婆喝醉了,去扶她上厕所!”
时彬笑着摇头,对宋佳佳说:“我看你比她醉的厉害。”
饭桌上热闹得很,大伙很快熟悉起来。井淮却吃得食不知味,听宋佳佳说的话,他终于没忍住,站起身来两三步走了出去。
沈安玲贴着走廊的墙,进了尽头的女洗手间,她不算醉得厉害,出门后洗手时看了眼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面颊绯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她用刚洗过冰凉的手捂住了脸,往外走时,忽然手腕被人拉住。
她想要惊呼,一抬头,看见将自己按在墙上的人竟然是井淮,于是她及时地将惊呼给咽了回去。
“老……老板,你干嘛?”沈安玲结结巴巴问道。
井淮拧着眉,一只手将沈安玲的一只手腕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闭嘴。”
沈安玲立刻闭嘴,安安静静等着老板的下一步指示。
井淮看着沈安玲,内心开始默数。
一,二,三……
他深深陷入沈安玲的眼睛里,面前的女孩子略带惊慌的模样像极了可口的小鹿,她就光是站在湖边,便能引诱无数双饥饿的目光。
她开始慌了,睫毛颤动的频率几乎要赶上井淮心跳的速度,她眼尾微微凹陷的部位开始泛红,不知道那一抹殷红是被酒意熏染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四……五……
井淮心跳的次数开始数不过来了,他的大脑已经不够用,阿息这个方法简直糟透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计算十秒内的心跳?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
心跳超过11下时,他倒数的数字还不到五。
没有理由再数下去了,井淮随心而动,俯身吻上了沈安玲的唇。
在此之前,井淮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去亲吻这个女孩,但他尝到她双唇味道的那一刹那,一切又如早有所料,她的甜美像是他早已所思所想的一般。
井淮松开了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按在了沈安玲的后脑勺上,他将她拉近,这一刻,什么心跳次数,什么喜欢不喜欢,全部都不见了,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此刻只想加深这个吻,将她拉近,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
沈安玲当场被吓傻,整个人应激机制启动,呆呆站着,任由井淮对自己的嘴为所欲为。鼻息间,桃花酒的香味隐约萦绕,微酸清甜,让人迷醉。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将她震醒。她立刻用尽全力把井淮推开,没想到井淮居然没什么力气似的,被她措不及防一推,整个人撞在走廊对面的墙上。
沈安玲眼神慌乱,匆匆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接听电话一边逃离现场:“喂?”
“沈安玲!你这个叛徒!老子信了你的邪!”电话那头,一个略熟悉的女孩子声音暴躁传出。沈安玲耳朵差点被震聋,她挪开手机,这才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
来电人居然是薛不言。
自从两人合拍过一期《Tideway》的双人封面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不过,薛不言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在清楚了沈安玲和时彬的关系后,反而跟她更亲近了一些。
两人平时偶尔聊天,薛不言还要占沈安玲的便宜,花式忽悠沈安玲叫她嫂子——因为时彬自称是沈安玲的哥哥。
“啊?”沈安玲这会儿还晕晕乎乎的,好像刚才她不是被井淮突然袭击亲吻了,而是被个外星人吸干了脑浆子:“你在说什么啊?”
“我家时彬哥哥是不是跑去给你当男主角了?你俩是不是现在在一起呢?是不是时彬哥哥要跟你演情侣?”薛不言一连三个问把沈安玲问得哑口无言。
“……是。”
“那你还说时彬跟你不熟!不熟能做到这一步吗?你知不知道一个电影咖,一个大满贯影帝,下凡跟你一起拍个小网剧,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
沈安玲闷头往包间里走,嘴里也不说话,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任凭薛不言在电话那头暴躁大喊。
“你就是个骗子!还说什么你跟时彬哥哥没关系……其实背地里两个人偷偷联系得很勤快吧?说!你到底是给我家时彬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自甘堕落跑来给你拍网剧!”
沈安玲一个头两个大,她坐下来,正好时彬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一翻白眼,直接把手机塞给了时彬:“你迷妹。”
时彬一脸迷茫,迟疑着接了电话,对方咋咋呼呼之中,他犹豫着“喂?”了一声。
薛不言那头立刻哑声,电话里安静下来,像是薛不言突然被毒哑了一样。
时彬又喂了一声,对方没接话,他疑惑地看向沈安玲,沈安玲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刚才突然发了神经病的井淮,没心思管这些,于是用唇语对时彬摆口型:找我算账的,你帮我劝劝。
说罢,她还双手合十,朝时彬拜了拜。
“时……时彬哥哥吗?”薛不言那边终于找回了神志,再开口时声线都娇俏了不少:“原来您正在跟安铃一块吃饭呀?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时彬被沈安玲拜托,这会正好闲着无聊,轻笑一声,耐心解释道:“剧组聚餐,并不是我们两个人单独在吃饭。”
“哦……”薛不言立刻自报家门:“我是您的迷妹薛不言,我是看你的电影长大的,可喜欢可喜欢你了!”
“谢谢你。”
“那个!我不打扰您了,请您将手机给沈安玲吧,我们小姐妹有点悄悄话要说……”
时彬微笑着将手机还给了沈安玲。沈安玲接过手机,努力闭上眼,耳边虽然是薛不言叽叽喳喳兴奋异常的声音,但眼前却一再初选井淮与她对视时从略带怒意,到认真,到逐渐迷茫深陷的眼神。
他什么意思?
“……我的天啊我家时彬哥哥声音好好听啊我他妈这辈子值了!!!”
他为什么会亲她?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安铃!宝贝儿!我去探你的班吧!!”
井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剧组还有多出来的角色给我,那就更好了,最好是跟时彬对手戏多一点的……”
难道……井淮对她有意思?
“哈哈哈哈我说笑的,你们都要开机了肯定角色都定下来了。哎好可惜啊,你一点都不够意思!不早点跟我说你新剧是要跟时彬哥哥一起拍!你要是早点说的话,我肯定不要片酬给你免费做配!”
他……不是吧?
“带资进组也行!你们这部剧缺不缺钱?老娘有的是钱!”
沈安玲用力摇了摇头:“好好好,一切好说,我现在喝了点酒,有点头晕,等我回酒店跟你细说哦。”
她这会儿其实酒精已经被吓得全退散了,只是满脑子都被井淮灌满,根本抽不出空来跟薛不言聊天。井淮这时候也回来了,他看着沈安玲,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井淮从她身边走过时,沈安玲后背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她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刚才那个,是你的朋友?”时彬这时问沈安玲,就像是解救她尴尬的救命稻草。
“对,她叫薛不言。”沈安玲立刻用力点头,努力忽视身边井淮的存在感。
时彬微笑:“她说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