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沐南泓从王府里搬出来,睿亲王府都多少变得冷清了些。
这日,周盼晨起后,正在用早膳,见身旁站着的如烟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她便放下筷子,直接问道:“如烟,你今日有点心不在焉,是在想什么?”
如烟看自己已被主子看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回王妃,是婢子的娘亲想念婢子,想来王府看看。我正发愁该怎么同王妃开口……”
“原来是这样。”周盼道,“这有什么值得为难的?王爷礼遇你娘,本王妃自然也是。她若是想你了,随时都可以来瞧瞧你。”
“多谢王妃!”如烟向来稳重些,可听周盼这样爽快,还是激动地去道谢。
周盼回想着众人口中的沐南辰的奶嬷嬷,据说当年嫁了一个姓李的家丁,便被称作李嬷嬷,一向在睿亲王府里受到尊敬。
周盼想到她那沐南辰奶嬷嬷的身份,便不由紧张了些,这终究是长辈,不可怠慢了去。
“如烟,你娘年纪大了,还是让王府里的人将她接来吧。”周盼嘱咐道。
“多谢王妃好意,不过我娘亲一直在两个哥哥那儿住着,有他们送我娘回来,就不用麻烦王妃了。”如烟回道。
如烟的两个哥哥都在外院的管家手下干活儿。外院人承包了农田与果园等农事,一年里,秋天最为忙碌。眼下估计是忙完了农活,那李嬷嬷才放心下来,打算回王府看看女儿的。
周盼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了。不过你娘回来时,可一定要告诉本王妃一声。”
“是,王妃。婢子先下去了。”如烟收拾了早膳后的碗碟,往厨房而去。
自如烟说完这事情后,没过几日,那李嬷嬷便来了。
她那两个儿子都是一身健壮的农家子弟,一看就是踏实干活的。他们驾着马车把李嬷嬷给从外院给送了过来,如烟还劝着二人也跟着李嬷嬷多住几日,然而他们却着急要赶回去,去料理农田上剩余的事。
二人说话间便赶了回去,而周盼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嬷嬷一人身上。
如烟已经上前去,将李嬷嬷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周盼看那李嬷嬷虽也花白了头发,但浑身都是有劲儿,精神极好,看起来并无老人家那种苍老无力的感觉。大概是从年轻时就习惯做些粗活,这才一辈子都这般过活。
今日沐南辰还没回来,站在门口的周盼便知自己也代表了沐南辰。毕竟沐南辰看起来对李嬷嬷很是厚待,估计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李嬷嬷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迎她的一个女子穿着与众人都是不同,便试探着道:“如烟,这位就是王妃吧?”
见如烟点头,李嬷嬷便出声责怪起来:“胡闹!为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让王妃来这里接我们这些下人?想必定是王妃私下太过放纵你,才这样失了礼数。”
如烟一看就是被李嬷嬷教导出的,听到李嬷嬷的斥责,便乖乖站在那里,口中认着错。
“是女儿疏忽了。王妃,恕婢子失礼之罪。”如烟走到周盼身边,恭敬着道。
周盼看这李嬷嬷三言两语就管教得如烟服服帖帖,李嬷嬷本人言谈举止更是得体,便对李嬷嬷愈发尊敬,道:“李嬷嬷,如烟在府里一向能干,大概都是因为嬷嬷的教导。
嬷嬷今日回府,本该由王爷来迎。不过王爷日理万机,还未回府,便由我来迎你了。”
李嬷嬷欠了下身,便道:“多谢王妃。”
周盼与府里众人将李嬷嬷迎进府里。
周盼还挑了与如烟相邻的一间房子,给李嬷嬷居住,母女二人也有个照应。
而李嬷嬷刚一进府,府里的有点资历的下人,都簇拥过去,向李嬷嬷请安。
李嬷嬷身为沐南辰的奶嬷嬷,在下人中是颇有几分名望的。
她多年都在沐南辰身边,也是近几年才因为年老,又思念儿子,这才搬到了外院,同儿子儿媳一起居住。后来又抱了孙子孙女,愈发是享受着天伦之乐了。
李嬷嬷同人寒暄过后,却并未休息,而是又到了周盼房里找周盼。
“李嬷嬷快坐。”周盼吩咐道,“车马劳顿,嬷嬷该早点休息,何必还过来看我?”
李嬷嬷一笑:“这点劳累,没什么值得矫情的。老身今日来看看如烟,也想从王妃这里听几句话。”
周盼为她的意思感到惊讶,便问:“嬷嬷想问关于如烟的什么话?”
“如烟在王府里可算老实本分?”李嬷嬷问道。“应当不曾与王爷有什么逾矩吧?”
这话语问得直白。
“嬷嬷想多了,如烟很老实忠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周盼回道。
李嬷嬷像是舒了口气:“王妃,您有所不知。如烟这孩子,从小被老身和她那两个哥哥给宠坏了,虽得老身教导,但却终究是心傲些,容貌出落得好些。老身也让她分清身份,在王府认真做事。这绝非老身不信任女儿,但问一句总算是得个安心。”
闻言,周盼立刻觉得,李嬷嬷与其他下人是根本不同的。她听闻李嬷嬷是皇后为沐南辰亲选的奶嬷嬷,所以几乎一直跟在沐南辰身边,凡事都在为沐南辰想。
若是旁的嬷嬷,定不会这样直白地问起自己女儿,可李嬷嬷就是这样开门见山地问。
周盼甚至觉得,她虽宠爱如烟,但也严格对待如烟。如烟若真的失了本分,李嬷嬷才是真的没了这么多年在睿亲王府里的颜面。
“嬷嬷尽管放心。”周盼回道,“不论旁人,这睿亲王府里的旧人,我自然是最放心如烟的。这丫头心细又认真,对我和王爷再忠心不过。”
周盼所言也是实话,虽然最开始对如烟多少怀着戒备,不如与小雪亲近。但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见如烟即使是在自己与沐南辰争辩的时候,也是向着自己,为自己担忧,于是便逐渐将如烟视为了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