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世风那个恨啊!
他其实也没想好怎么报仇。
打架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毕竟就像余初瑾所表示的那样,单打独斗他根本就没有胜算啊!
内心有一点点的后悔,不该还没想好怎么办,就这样早早的来找余初瑾的,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灰溜溜的走了不成?
黎世风眼珠子一阵,目光落在了余初瑾身后的那几株茶树上,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了主意。
“十石,父瞅着这棵茶树不顺眼,给爷把它砍了!”
“是,三爷。”
十石抓起身后的柴刀,朝着茶树走了过去。
心里也暗暗庆幸,还好刚才知道三爷要偷偷跟着上山时,顺手在汪家拿了把柴刀,不然这会子,三爷要砍树,他拿什么砍?
听到黎世风要砍茶树,由荣华和杭氏脸都变了。
余初瑾告诉过他们,几珠茶树摘下来的茶叶,多的不说,但几分银子总还是能卖的,有了这几分银子,可以解决两家几个月的口粮问题了。而且只要这树还在,这笔钱他们年年都能赚到。
“三爷,三爷不要啊!”由荣华挣开扶着余攸宁和余幼瑾,抢到黎世风跟前,哀声求道:“三爷,我们两家就指着这茶树活了,您发发善心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十石其实也犹豫,他是土生土长的龛谷寨人,很清楚想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有多难,东寨的人便是有自己家的地尚且活得还艰难,更别提西寨的人了,来得早的那批人还好,将附近的荒地开了好歹有口吃的,来得晚的人真就是只能喝西北风。
见十石抓着柴刀没动,黎世风眼睛一瞪,喝道:“十石,你还愣着干什么?”
十石不敢犹豫,抡起柴刀砍了下去。
“笃”一声响。
由荣华有种心被刀割了的感觉,他想也不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黎世风的脚下,“三爷,三爷我求您了,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而便在这时,余初瑾开口了,“由大哥,别求他,他就是个畜生!”
“你骂谁畜生呢?”黎世风一脚踢开由荣华,大步走到余初瑾跟前,“姓余的,爷我不发威,你真当爷是病猫啊?我告诉你……”
“去你大爷的!”
骂声响起,余初瑾一拳重重砸在不可一世的黎世风脸上。
这一幕只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黎世也风也傻了,直到感觉鼻子里有暖暖的东西往外流,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打了,而且还是打的脸!
“三爷!”十石手里柴刀“啪”一声掉在地上,下一刻,拔脚便跑了过来,手脚无措的看着鼻血哗哗直淌的黎世风,“三爷,三你流血了!”
由荣华和杭氏也傻眼了,哪里会想到余初瑾说都不说一声便动手,不但动手了还见血了!黎世风是谁啊?那可是寨主的儿子,听说黎家的还有人在朝为官的,这要较起真来……夫妻俩一瞬脸白成了纸。
两小只却是看戏不怕台高,拍着手,跳着脚替余初瑾呐喊助威。
“打得好,长姐,打他,打他这个坏蛋!”
黎世风狠狠抹了把脸,目光凶恶的瞪了喊得欢的两小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吧?”
两小只吓得一个瑟瑟,下意识的便往余初瑾身后躲。
黎世风看着余初瑾,他其实长得不错,但这会子满脸的血,戾气又重,整个人看起来阴森可怖的吓人,只,余初瑾显然并不怕他,目光无畏的与之对视。
“很难打是吧?”黎世风咬牙问道。
余初瑾不吭声。
黎世风往后退了一步,“啐”一声,吐了口带血的痰,末了深深的看了眼余初瑾,对十石说道:“我们走。”
十石看了看余初瑾,又看了看黎世风,稍倾,突然上前一脚踢在余初瑾身上,与此同时嘴里高声骂道:“你没良心,我家三爷为了帮你,偷了老夫人的百年参片,被老爷知道了,打了十几下的板子,你连声谢都没说,还出手伤人,你……”
余初瑾猛的抬头朝黎世风看去。
黎世风却已经转身大步朝山下走去,边走边吼道:“十石,你还不走?”
两小只之前被黎世风的模样吓得不敢吱声,这会子他走了,十石又对余初瑾边骂边动手,当即跳了出来,护在余初瑾身前,哭喊道:“不许欺负我长姐,不许你骂我长姐,你们是坏人!”
余初瑾默默的将两小只揽在了怀里。
十石对两小只下不了手,退后一步委屈的直流眼泪,“我家三爷不过就是想听你说几句好话,你不说就算了,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余初瑾默然。
由荣华和杭氏也沉默着没有言语。
十石恨恨的看着余初瑾,“你等着,这事绝对不对就这么完!”
话落,转身便走。
“长姐……”
两小只害怕的抱住了余初瑾。
“没事的,长姐在。”余初瑾揉了揉两小只的头,抬头看了同样担心不已的由荣华和杭氏,说道:“不早了,我们摘鲜叶吧。”
话落,松开两小只,朝身后不远处的茶树走去。
只是接下来再没有之前热闹欢快的气氛,甚至于连到了饭点大家都不觉得饿。
太高的树梢,余初瑾没上去也没让余荣华上去,接到半下午的时候,看看天色不早了,肚子里也有了饿意,余初瑾喊了几人收工,背了竹篓往下山回家的地方走。
一行人才进寨子,汪东良突然小跑着迎了过来。
“初瑾。”
余初瑾停下步子,看着神色焦灼的汪东良,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是在这等我的?”
“初瑾,你怎么得罪三爷了?”汪东良急声问道,不等余初瑾开口,又紧接着说道:“你快回去看看吧,三爷他把你家给砸了!”
余初瑾一怔之后,猛的拔脚便朝家里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院子外围着不少的人,见到她来,有人远远的喊了一声“初瑾”,但更多的人却是默默的退开,目光复杂的看着余初瑾,这当中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院子里长势良好的菜架被推翻在地,再晒几天就能收起来的霉干菜也被掀翻,整个院子里场景就像是台风过境一般。
“哇……”
随后赶到的两小只站在院子里哭了起来。
由荣华和杭氏也被眼前的情形给弄得怔了怔,但下一刻,夫妻俩人二话不说,放下背上的竹篓,便开始收拾起来。
将倒下的竹架扶起,那些被压坏压折的菜理了出来,拿个篮子装了,然后又小心的清理起地上的霉干菜来,细碎的也就不要了,大的笋片和干菜捡出来放回打理干净的簸箕里。
跟着赶来的汪东良劝着周围的寨民,“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待人群散去,汪东良这才上前,先是哄了哄哭红了眼的两小只,待把两小只哄好后,这才走上前,轻声问眉目阴晴不定的余初瑾,“初瑾,到底出什么事了?”
余初瑾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把黎世风给打了,他应该是打不过我,就来拿东西撒气了。”
汪东良听了,真心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长长叹了口气,他轻声劝道:“初瑾,三爷虽然顽劣了点头,但本性不坏,你不要和他硬碰硬的,说几句好话,服个软就是了,实在不行,你就躲着他点。”
“好,我知道了。”余初瑾点头道,“下次见着他,我躲着他点。”
汪东良也不确定余初瑾是真的以后会躲着黎世风,还是只是说说。但不管是哪样,都是他无法干涉的事情。默了默,汪东良轻声说道:“初瑾,明天我们家就要离开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