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信“Arlene,my wife is pregnant. I want to go back and take care of her.”
花城半夏“Congratulations on the day you came back.”
听见他的话,原本正在敲字的右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大概终是在灯红酒绿里待久了,一副面具戴久了就很难摘下了。还是淡然的说着祝福的话语。
封信“Thank you, then I'm leaving. Bye-bye”
封信的话音里带着难以名状的兴奋,整个人恨不得立马就消失在我眼前似的。
花城半夏“Goodbye later.”
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我才恍然如梦般的抬起头来,揉了揉略显酸痛的脖颈,余光瞥到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
窗外正好升起第一抹晨曦,原本显得灰暗的大地,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封信是华裔,跟在我身边干了很多年,前些日子听说他妻子怀孕了,不巧的是那时正好是巡拍收尾阶段,没办法赶回去。
现在巡拍刚好结束,他恐怕已经是归心似箭了,如果不同意他回去的话,传出去未免显得我这个老板太不近人情了些。
收拾好工作室里的东西,提着行李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有些事始终想不到,有些人只适合活在回忆里。
我一直记得当年我跟他说。
花城半夏“还是都忘了吧…”
可到头来一直记着不肯忘的人,好像是我。
我是名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还记得小时候院长阿姨总会亲切的抱我在怀里,跟我絮絮叨叨的讲着话,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半夏比所有小朋友都聪明,只是如果能更圆滑一点的话,以后会过得比所有人都好的。”
可从始至终,我好像一直在让她失望。
浑身的棱角,会刺痛所有试图靠近我的人,一旦谁妄图想要触碰这些棱角,都会被触底反弹。
人生就是这样,只有经历过最深的痛和最重的黑暗,才能成长。
以前总以为永远学不会圆滑,学不会强势,可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不过花了四年时间而已,我便可以真正做到独当一面。
这样的话,足够了吗?
她的葬礼在一个偌大的教堂举行,德高望重的神父念着沉重的悼词。
我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作为她教导出来的,最优秀的孩子。
看着她苍老却依旧动人的黑白照片,我的眼底一片模糊。
院长阿姨,半夏足够让你觉得骄傲了吗?
仪式的最后,要由我亲自上前为她献花。
淡雅的雏菊,的确符合她的性子。
颤抖着右手,将小小的花束放置在圆台上。
心里一片怆然,有些事果然不会随着时间逝去而流逝,就像我这只永远不会好的右手。
垂眸间完美的掩饰好所有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早就是我待人处事的方式了。
目光所到之处,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隐匿在人群中。
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真是好久不见了,越前龙马。
俯身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外套,看着他在看见我的那一瞬时眼底迸发出的惊喜,心里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最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逐渐消隐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约持久的疼痛。
越前龙马,我决定放弃你了,你也放我走吧。
越前龙马“半夏…”
他暗哑的声音带着无以名状的悲伤。
暗自换上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转模作样到我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话,你也会觉得讨厌的吧。
花城半夏“好久不见,越前先生。”
清澈却带着疏离的话,生生的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越前龙马堪堪的扯出一抹笑来,却始终没办法回应她那句——越前先生。
以前的学长曾经很精辟的总结过一句话,他总是不会委屈自己,不管在哪一方面。
他总是做不到委屈自己,所以更不想强迫自己和她撇清关系。
这几年来,他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一步步登上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心里为她骄傲,那是他那样深爱的女孩儿啊。
说实话,不是没想过再相见,而是不敢去想。
不敢想的原因大概就是害怕如今这幅画面出现,却终究是躲不过。
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意,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拿着鞭子抽打一样,生疼。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般,喜欢和讨厌一向分得清明,从不会央着自己去笑脸相迎不喜欢的人和事。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了吧。
他想告诉她,到了如今,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飞蛾扑火,虽死何惧。
可终究是没有再开过口,如果她过得好的话,就忘了吧。
她之前也是这样说的,还是都忘了吧。
是吧,该忘了才行。
越前龙马“你…最近还好吗?”
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话,不知为何竟令我哑然,大概是没有想到吧,这样俗套的开场白会他嘴里说出来,总归是有点冲击的。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不要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一个人漫步路过无数的街道
我应付着生活的些许算计
我抵抗着命运偶尔的不怀好意
我适应着身边小人的诸多猜忌
我一个人熬过了所有不好 并且忙着变更好。
花城半夏“当然。”
我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的骄傲从不允许我软弱半分,就算是打落牙齿混血吞,也得咬牙吞下去,我花城半夏做事可从来没有不好的说法。
可是,越前龙马,我还是最喜欢你自信张扬的样子。
说完,也不待回答便转身离开了,挺拔的背影像是在彰显些什么。
越前龙马,作为曾经最懂我的人,你现在也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请你留给我最后一份骄傲吧,我想要留住这最后一份固执,你能不能,不要再想起我。
不要再记得那个什么都不是,谁都不相信,残忍的伤害了所有人,一心满满当当只装着越前龙马的花城半夏,因为啊,现在看起来,那个花城半夏,真的…太傻了。
————
她路过身旁时,离自己很久,近的他可以听见她紊乱的心跳,可以嗅到她头发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带着无以名状的脆弱。
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突兀的不像话。
他低头笑了笑,无所谓的将手收了回来,难过吗?当然。
生气吗?
肯定啊。
可是…都没关系啊,因为无论是哪一个半夏,都没办法让人讨厌的啊,根本不可能讨厌的起来。
只要是她,都没关系。
想了一万次,还是舍不得。
说他自私自利也好,说他不知好歹也罢,说他不会委屈自己似乎也没错。
他只是…宁缺毋滥。
他早就已经找到理由了,可以说服自己再等她四年,甚至更久的理由。
例如,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