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视角
我抱着赛罗跑回了宾馆——一段漫长的旅程。刚开始赛罗奋力的挣扎和他身上的温度让我痛苦不堪,而过了一会,他才慢慢转好,不再挣扎,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刚刚看到赛罗的手臂受伤,我被吓坏了。能量源被毁导致的能量内核破裂,产生的高温足以让人类形态的他融化。这种时候受伤只会让高温从被保护的体内迸发。毕竟人类外壳只是一个伪装,如果赛罗能量外流太多可能会直接导致人间体的死亡——而对于还处在人间体内部的他来说,这同样宣示了他的死亡。
他现在躺在宾馆的床上,虽然呼吸仍然费力,但起码他看起来舒服了一点。
只是……能量源被融化了……赛罗他……
能量源可能就像是人类的灵魂一样吧,是奥特曼在宇宙存在过的标记。所有的能量——光,食物,空气……都要由能量源进行转换才能为奥特曼所用。毁掉能量源,无异于是……死刑。
比计时器碎裂还要彻头彻尾的死刑。如果能量源在,只要伤害不重,还有可能会被光补足……可是能量源不在了……不仅再没有机会在宇宙中生存下去,而且还会被遗忘——能量源是印记,印记不在了,自然会被遗忘……
可是我怎么能看着赛罗为了我而牺牲,被遗忘……到了最后,哪怕是我,都会忘了他……
怎么能这样……
“老爹……”
我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跑过去。他醒了。非常虚弱,声音飘渺得仿佛要消散。
“赛罗,你怎么样?坚持住!”
“我没事……”他还在逞强。他费力地想要坐起来,却一次次的由于无力重新跌回了枕头上。就是这样。能量源消失之后,他现在的一切都只能靠体内原本储存的能量维持,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耗尽的……
“不要动了……赛罗,你为什么要喝……”
我觉得我的话是那么无力。不管是谁都不可能逆转宇宙,现在说的话,还有什么意义?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奥特曼的能量源被毁灭过,能量源的秘密,也被光之一族死死的守护着……贝利亚当然知道能量源,只是他不可能告诉其他邪恶势力,他应该清楚如果他说出去的话,被毁灭的不只有光之国,还有他自己。
赛罗明明知道,可他却……
“因为不想看着你被……”赛罗小声的说着,他的头向我这边偏,眼睛微微睁开,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能量正被急剧消耗。
我,我就算是死了……还是有希望复活的啊……可是能量源……
“为什么那么傻……”我抬起手摸着他的头。也许很快,我就再也摸不到了……而且会忘了这种感觉……
“老爹。”他眯起眼睛,好像很喜欢我这样。“你会忘了我吗?”
我无言以对。眼睛里面湿湿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我好想说,我不会的,可是赛罗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我无法骗他,更无法骗自己……
“嘛,也没什么的。”他满不在乎的笑着,“这样就不会难过了啊。”
“赛罗……”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超越年龄的成熟让我的心一阵阵抽痛。我自认为还算了解赛罗,但又总是对他了解的不够。事实是,赛罗总会在我的欣慰和感叹之后,又让我再次惊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有如此的心态和处事原则,我只是知道那是有多么难得,多么让我骄傲。
虽然我真的希望他能不这样付出……无限的付出带给他的除了伤害,还有什么呢……
“我本就不想让你难过——所以这样更好,不是吗,老爹?”他轻声说,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看着我低垂的头。“忘了我的话,你……”
“赛罗。”我打断了他。“虽然我……我会忘记你,但我会把你的一切都记下来——哪怕你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也不会忘记——我会记得我写下来的东西,会记得有你在我身边……”
不,我说不下去了。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谁知道我在真的忘了赛罗之后,还会怎么看我自己写的东西呢——曾经的情感全部不复存在,哪怕我现在再信誓旦旦的说我会记住他,只是文字的记录,又有什么用……我会忘了一切,我甚至会忘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老爹,别哭……”赛罗的声音。他费力的抬起手擦着我的眼泪,我握住他的手,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低头看了看他的手镯,还有一丝微弱的光芒:“赛罗,你现在还能变身,我们回到光之国再想办法。”
“变身吗……”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不能休息几天吗……我现在,好累……”
我心里猛地一疼。他从不会说自己累的。能量源毁掉了他的一切……可是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他只能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累……回不到光之国,就真的没有了一点希望。
“赛罗,坚持一下……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你必须要现在变身……否则,就更回不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但我掩饰不了声音里的颤抖。“拜托了,赛罗……别就这样放弃……”
他痛苦的皱起眉。我能想象那种感受,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又要再继续战斗一样,噩梦般的感觉,比我在地球上的最后几天更甚,真的难以忍受。
“赛罗……”我觉得自己几乎在恳求。
“老爹……别这样……我变身……”他说,心疼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总是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哪怕是遍体鳞伤……他越是这样,我何尝不是越愧疚……
我扶着他站起来。他的身体在不停摇晃,仿佛外面的落叶。他靠在我身上,费力的驱动意念让奥特眼镜出现。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他都会在刚驱动出光芒的时候就累得瘫软,到第六次的时候,他已经几乎站不起来了,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双腿不停地打颤……
“爸爸……真的不行……”他哀求的看着我,泪水从他的眼睛里面滑落。
“赛罗,坚持住……再试一次,我们必须要回到光之国……再试一次!赛罗!”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苍白。本就是我,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可现在,我还要逼着他变身……在他已经毫无体力的时候逼着他用意念……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已经快要把自己折磨的疯掉,看着赛罗这个样子,我胸口的剧痛仿佛要把我吞噬……我真的好想就此放弃,我真的好想冲着天空大吼一番,我真的好想把这一切都发泄出来,我真的……好想抽自己一巴掌,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儿子都守护不了……
可是我不能……赛罗还在身边,我现在是他唯一的支撑,要想他不倒下,首先我不能倒下……
“赛罗……别放弃……不要放弃……”我感受到了脸上冰凉的液体,不停地往下流淌。
“我……”他喃喃了一声,扶着我站得直了一点。他的双手缓缓的交叉在胸前,虚弱的声音让我无比心痛……“Joooo……”
光芒从手镯上渗出,越聚越多……他开始摇晃,身体沉沉的下坠,握成拳的手也慢慢打开……我把手臂插入他腋下支撑着他,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在我自己听来都如此绝望:“赛罗!不要……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啊赛罗!……”
“我……”赛罗喃喃着,将拳头握紧了一些——他的头上,细密的汗珠汇成股淌了下来……
当奥特眼镜出现的那一瞬,他完全坚持不住,摔倒在地上。眼镜落下,罩在他的双眼,散发出一阵光芒……赛罗终于出现在我面前,计时器急促的闪烁着……他躺在地上,根本无力站起……
我也变了身,扶起了他——我们都是人类大小,赛罗此刻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正常大小……他无力的躺倒在我怀里,眼眸在一明一灭……
“赛罗,不要睡!”我摇晃着他,看着他的眼眸终于变得明亮,“坚持住,等回到光之国就会好的,再坚持一会……”
“好……”他的声音虚弱到了极致,完全是用意志力支撑着他的形态。“我……坚持……得住……”他扶着我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却又摔倒在了地上——他这个样子,我好心疼……
我把他搀起来,带着他飞向天空——我知道,回光之国的旅途,将又是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但我,我一定要把赛罗,安全的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