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以后我不再是那个夏日里为了数学惶恐不安的小孩,慢慢开始稳定一些。
可是,我弄丢了那个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也再没找到一个这样的人。
那个年华里叫过无数声的“周周”,叫不出来了;那个记在书上的电话号码,没勇气去打了;那段惶然的时光,被拉扯得异常模糊陌生。
毕业考前还过了一次“六一”。
毕业生,基本没有活动。大家依然闹得很开心,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怕是上了初中,再没有“六一”可过了,于是好好地庆祝最后一次“六一”。
那只是我们以为。
上了初中听学校广播说庆祝“六一“时我们都哑然失笑。
“六一”时在人群里看这个像模像样的活动,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谁也骗不过自己,时间在推着我们走,没有人逃得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那个年纪,那些纯真,那一张张年轻的笑脸,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没有了曾经的你们,这也不算是六一了吧”。我轻轻地对着自己的心说话。
那的确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六一”。
离毕业考0 天。
那一日太阳灼人眼目,到处都是滚烫。蝉声比任何时候都响,在学校里肆意地聒噪。
它唱着六年的歌,唱着每一天的拼搏。
我一直觉得用“拼搏”这个词太可笑。花了六年时间准备,无非是等待那场再平静不过的半天考试。可我不愿收回这个词。
人群挤满了学校最大的阶梯教室。屏幕上照片放了一张又一张,《童年》播了一遍又一遍,给我们毕业生送行。有人哭了,有人微笑着沉默不语。
回各自班教室的时候天下雨了。
聒噪的蝉声被稠密的雨水、铅一样的云块翻天覆地卷盖过去,淹没了。
在自己的教室里,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欢聚、打闹、谈笑。
毕业证书一一地发下,人一个个慢慢地离开教室,教室一点点地变空。
最后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静默着。
散场了。
我们毕业了。
繁复炙热的颜色,此起彼伏的蝉声,浓郁的花影,昏昏欲睡的午后,头顶“吱呀”作响的电风扇,毕业那天雨水洗刷后风卷残云的天空,穿梭着许多年轻如夏花般的笑靥,浓郁鲜明地在斑驳光影里流淌。
仿佛手边还可以触碰到那个夏日滚烫的温度。
可有一天,那个夏同你一起终被遗忘。一个个曾经灿然叫过的名字,成为嘴边陌生的嗫嚅,仿佛从不曾出现。
但请你记得,纵然温度和记忆曾支离破碎到零下冰冻,当夏季再一次来临,它们会像童话一样复苏,生长,百草丰茂,花开半夏。
它们一直都在,一直都住在那个流淌着滚烫血液的左心房,枝枝蔓蔓地依偎,不曾离去,支持着你更好地走下去。
某一日阳光正好时,它们会探出头,告诉你那个夏的故事。
巴东县大支坪镇民族初级中学
时空无法割断的是真挚的情感,哪怕你远在异乡,也一样可以在某个浅夏未了之时勾起细密的回忆,那么鲜活的日子,仿佛昨天。
毕业前那些看似短暂的时光,短暂到也许从来就没有留意它的重要,但偏偏是它,会在心里落下种子,在整个青春里沉寂地睡着,不经意间就抽出了嫩嫩的芽,提醒着这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青春的别离是一个讲不完的话题,正是因为这些好友的名字、笑脸、声音,才填满了成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