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黑的仿佛不透一点光。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风很冷,吹得灯笼里的蜡烛明明灭灭、忽闪忽闪的。
张保庆找到一些存活的人,大家一起把那些尸体扛到后山埋了。
埋完后,那些人有些回去了,有些坐在坟旁哭。
张保庆呆呆的坐在张夫人的坟前。
事情来的突然,只得草草埋葬。
张夫人的坟离其他人的较远。
张保庆站了一会,就坐下了。静静的听着其他人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也没了声音,大抵是那些人都回去了。
鹤儿拿着灯笼站在旁边,没有催他。
“我妈小时候经常陪我,但我爹死了以后,她就没时间陪我了。”
“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他们为我好,只是我们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
“我知道她不会让我出去,但我也想过了无数种应对的方法。”
“我想总有一天会把她磨软,她会同意的。”
“的确,我提出要参军的时候她没同意。”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实现我所想的,她就不会管我了。”
他声音很轻,像是低述,又像呢喃。
“我现在孑然一身,想做什么都没人管我了。”
墓碑旁的土有些松,他跪下来把土拍紧。
拍着拍着,土便被水滴湿了好一大块。
“张保庆,你在哭吗?”
张保庆没回应。
鹤儿把灯笼放到一旁,蹲到张保庆旁边:“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张保庆哑着声音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鹤儿没犹豫的张开了手。
他抱着她,鼻间是淡淡的清香。
他没有放声大哭,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小兽,低声嘶吼着。
鹤儿听着,觉得心像被细针不轻不重的扎着,让她很难受。
这是心疼吗?
她无声的问自己。
她想对张保庆说,你还有我。
可是她不能。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她会走的,迟早有这么一天。
张保庆得长大,但过程,她可能参与不到。
张保庆哭了很久,灯笼熄灭了,天也像掀开了黑布,透出光亮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张保庆停了。
一阵风过,鹤儿觉得自己半只肩膀都湿了。
他,眼泪还挺发达的。
张保庆坐着平复了一会,跟着鹤儿回张家了。
鹤儿烧了一大锅水给他洗漱,然后又下了碗面让他吃完以后去睡觉。
张保庆很乖,啥也不问,也不说。
张保庆回房以后,鹤儿坐在门槛上发呆。
战火都已经牵连到这些寻常百姓了。
以后的该怎么办呢?
想要在这种环境下自保,必须得有权势。
可是怎么才能得到权势呢?
她眯眼盯着灰沉沉的天,陷入了沉思。
张保庆没睡多久,晌午时分就起来了。
鹤儿做了一桌子的菜,他没胃口,只随便吃了点。
“张保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见他不吃了,鹤儿就问。
“我们去找你的父母吧。”
鹤儿顿了一下:“现在不行。”
张保庆没说话,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外面很乱,我们出去的话不安全,等以后吧,会有机会的。”
张保庆点头。
“我明白,那我先去参军吧,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鹤儿眨了眨眼。
“我想过了,现在好像除了参军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外面很乱,当兵可能也不安全,但起码不会像,”他顿了一下:“现在这样。”
鹤儿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