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闪过飞鸟的踪迹,双目还来不及捕捉到飞鸟扇动双翼的身影,耳边就已经只留下了清脆的啼鸣。
宇智波一族的新的居住地,没过几天就已经建成了。
父亲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警务部队也开始继续执行任务。
可是奈月却觉得,父亲最近在忙碌的并不是工作上的事。
有几个孩子跑着跳着从阳台外跑过,奈月的目光随着他们移动。
父亲没有再告诫她不要让陌生人进门之类的话,似乎是觉得她经过了九尾事件后已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事实是,奈月觉得自己确实有了一点长进。
她想起那天看到的宇智波鼬。
冷漠的不属于同龄少年的表情、敏捷的身手,在奈月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变强有什么意义?
总不是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或者满足自己所谓的虚荣心吧?
至少鼬绝不可能是这么想的,至于她怎么会如此确信,连自己都不清楚。
奈月将身子向阳台后靠去,微微抬头望着蓝天。
黑珍珠一样的眸子里映出太阳的光泽,饱满而闪亮。
“写轮眼……”
她微微眯起眼睛,熟悉的字眼不知不觉就从嘴边溢了出来。
“好痛……!”
思维被突然打断,额头传来被什么东西击中的痛感,奈月皱了皱眉后捂住了额角,向后倒退几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刚才跑过这里的那群孩子。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丢到你了……”
“哎?”
“我们在玩游戏哦,”为首的男生带着一脸歉意的笑,看上去和止水差不多大,指了指奈月脚下的物体。
他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奈月印象中是如此,她在搬家的人中见到过他。
奈月低下头,才发现打到自己的是一个皮球。
“是躲避球游戏,你要一起吗?”
后面的一个女生微微探出头来,说实话她的长相让奈月觉得很不安。
吊起的双眼像狐狸一样,目光里都是狡黠。
尽管他们的语气都很真诚,但她心里却不敢轻易报以信任。
“……我不玩。”奈月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球,“把球还给你们。”
那个女生露出一副遗憾万分的样子,双眉都绞在了一起,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也没办法了。”
奈月点点头,慢慢走过去,把球透过阳台的栏杆向为首的男生递去。
球到了对方手心的一瞬间,奈月下意识地后退,却感觉到头发根部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几乎流泪。
“干、干嘛!!”
就跟被欺负的所有人一样,奈月失态地大叫,胡乱挥舞双手。
“本大爷叫你去玩你居然敢拒绝,快点给我出来!”
“……真是的,活该……”
发胀的目光瞥到不远处斜睨着她的人,那人本就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奈月忽然觉得非常生气。
即使是被紧紧地拉着头发,她还是大声地喊了出来,“你闭嘴!你这个长得像狐狸一样的丑八怪!”
“……你、你说什么!”
奈月意识到她踏着步子跑了过来,肩膀上一被施力,整个人都被拉出了阳台,重重地摔在地上。
太丢人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可恶,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什么都不会还这么嚣张!”
“拉她的头发!”
……四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人可以求救。
然而即使有,奈月也丝毫不愿意求救。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害怕,可是却完全没有类似的感觉。
奈月内心涌上一股悲哀,继而被强烈的某种知觉代替,四肢渐渐麻木起来。
她确实没有妈妈。
也什么都不会,和已经是下忍的止水、实力出众的鼬比起来,她简直是埋没在人群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而已。
何况她也只认识鼬和止水两人。
但要宇智波奈月求饶或者认输,简直想得美。
黑亮的头发被撕扯着,奈月侧躺着睁着双眼,放任那股知觉蔓延开。
她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从未有过的,超越了愤怒和痛楚,慢慢流动到她的双眼深处。
“……喂,等一下……”
头发传来的痛感突然消失了,奈月慢慢爬起来,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这、这家伙怎么回事,疯了吗?”
“写轮眼,是写轮眼!”
“不可能,这丫头才四岁!”
写轮眼?
奈月突然很想照照镜子,却发现似乎暂时不可能。
她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四周的人渐渐后退,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喂,别愣着,快跑啊!”
“啊……!”
“等、等等我!”
几个人一溜烟就跑到了远处,奈月微微皱眉。
“……写轮眼……”
她立刻就转过身准备回家照镜子的刹那,却突然觉得膝盖软了下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双目的烧灼感顿时荡然无存。
黄昏。
奈月还是像刚才那样趴在栏杆上,父亲还是没有回来。
双目本来还残留着些许疼痛,却也渐渐消失殆尽,此刻与平常无异,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毕竟四岁开眼这种事情,奈月绝对不相信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哇……这是一场恶战啊!”
熟悉的开朗的声音把奈月拉了回来,她抬起头,总觉得头发好像还被拉着一样,不觉顿了顿。
“……”
面前站着的,是止水和鼬。
即使鼬脸上的表情仍旧如同坚冰,奈月却也感觉到了他的震惊。
确实,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就跟刚打完群架的人没什么两样,满身都是淤青。
“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
止水的笑容一下便收敛了,“……嘛,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从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什么,抬起腿向着奈月走近。
她却只是放开栏杆,后退了几步。
“……喂喂,你的伤口要处理。”
“……不用。”
“这样会感染的,女孩子这样怎么行呢?”
“不要过来,你退后。”
止水一瞬间愣住了,鼬不动声色地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臂。
奈月的目光里,展现的是和以前不同的神色。
并不是胆怯或是怕生,更不是因为担心所谓的陌生人。
那同样,不是憎恨。
那是凛然,是不应该存在在一个四岁女孩身上的感情。
然而不过一瞬间,那感情便荡然无存,奈月的双眸重新变得平静,却仍旧没有往前走。
“……那个……”她移开目光,好像在回想什么,“止水?”
听到奈月试探一样的呼喊,止水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
“额、恩……”奈月低下头组织了半天合适的语言,最终还是吐出生硬的几个字,“我开眼了。”
“什么?”
这一回,看上去最吃惊的,不是止水,而是鼬。
“……只是一瞬间,现在似乎又不行了。”
“啊啊,那还真是……”止水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也许你可以去看看宇智波的石碑。”
“石碑?”
“就在集会地点那里,也许能让你回忆起开眼的感觉。”
“是吗?”
“是啊,”止水抬起头来,“但是只有四岁就能开眼,你搞不好很厉害啊!”
“……别开玩笑。”
奈月移开眼神,却对上了鼬深邃的双眸。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里蕴含着一丝不甘。
“伤口你自己能处理?”止水似乎还是不放心,微微伸出手指了指她的膝盖。
“恩。”
“如果有人再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止水说这话时仿佛是认真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不用了。”
奈月上前几步,啪地一下关上了阳台的门。
只留下止水和鼬两人,面对着脚步离去的方向。
“你是怎么想的?”止水没有移动,这么问着身旁的鼬。
“四岁……”鼬只是轻轻地这么说着。
“不,我不是说这个。”
鼬疑惑地看向止水,天色渐渐晚了,少年的护额上反射出了银白色的光。
“她的眼神很独特。”
鼬没说话,止水却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认可。
夜晚。
奈月被从警务部队归来的父亲发现了伤口,却前所未有地胡编了一堆话搪塞了过去。
自然也隐瞒了开眼的事情。
父亲很明显不相信她,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此刻的她,走在柔和的月光下,手里举着蜡烛走向集会地点。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石碑的所在。
集会是只有成为了忍者的一族成员才能参加的,踏入之时,一只乌鸦叫嚣着飞过,凛冽的风吹得奈月缩了下脖子。
总觉得这里有一种不祥的气息,和搬家那天四周萦绕的怨恨极其相似。
父亲平时就是在这里,和警务部队的队长谈些什么呢?
奈月一边就这么想着,一边走过去。
蜡烛微弱的烛光慢慢照亮了石碑。
然而上面的文字却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奈月皱着眉,歪过头盯着石碑上奇形怪状的文字。
很明显这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文字,也许只有拥有写轮眼的人才能看懂。
奈月静静闭上眼,试图回忆那股冲入神经的灼热感。
她开始回忆起下午的一切,被歧视和侮辱的痛楚。
那股熟悉的感觉渐渐萌发,心口渐渐发热,四肢麻木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往头部涌去。
然而突然间,奈月觉得内心动摇了一分。
死亡。
战争的场面赫然跃入自己的脑海里,强烈的风吹过,迫使她猛地睁眼。
蜡烛被吹灭了,奈月就这么举着熄灭的蜡烛愣愣地站在原地。
“……死亡……”
奈月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颤抖着,慢慢覆上自己的嘴唇。
那股冲动完全感觉不到了。
奈月突然觉得还不到时候,她深呼吸了几下,渐渐平复了内心的动荡不安。
还不到开眼的时候。
一切等到她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时,便会自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