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医生能更多的使用我,不管是亲吻还是嘶咬都可以。”
“其实你就是希望被暴力地对待吧?”灰先生如此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你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医生你的真实想法?”
“医生不会喜欢这样的。”
H2415抬起头来,望着床边上那黑糊糊的一团,微笑着解释:“作为一名医生,他大概是更喜欢治愈他人,并享受他人感谢带来的成就感。如果说一个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但他仍然愿意推出自己的手术台,那更能说明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觉得他这种行为是救助?”灰先生嗤笑着,把手扳来扳去,“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把你关在逼仄的笼子里面。如果他真正想要为你好的话,为什么不彻底治好你身上的伤口?再想想你多久没出去过了——对不起我忘了,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出去。”
它毫无诚意地道歉。
H2415笑容的弧度毫无改变。
“毕竟,不需要被摆在橱窗里,或者拉到大街上做一些无聊地讨他人喜欢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在医生这儿,我就是我。”
“而不是一件五百布尔的商品。”
灰先生张了张嘴,用手把口水抹掉。它用嘶哑的声音把字一个一个字蹦出来,显然之前的受到的伤还没有好。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也没有办法。”
“但是我的朋友,我真的是实实在在为你着想。你我认识的是那么早,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我可是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为你而着想。”
“当初你希望能和医生有进一步的交流,我可是付出了自己的半条命去帮你完成这个任务。被一口一口吃掉的感觉可真不好,我希望有一天你和医生都能有机会体验下这种快乐的感觉。你还不知道地下室里有什么吧~嘻嘻,想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归打断了它的自娱自乐,他的笑容这个时候才真实冷淡下去。男人站起身,俯视着灰先生。
“你到底想要什么?”
灰先生向后抵住墙壁,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嘻嘻嘻…?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想要吃掉你啊,然后再把崩溃的医生吃掉。”
“我的好朋友。”
“希望当真相摆在你面前的那一刻,你不要太崩溃啊——”
然而医生确实是履行了他的承诺。
他们租了一辆四座的汽车,把诊所里的东西搬到箱子里面。这就其中包括了几份生物标本(一颗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魔物心脏)、一些给归买的衣服、部分医用药品和给地面上的朋友带的纪念品(很难想象在地下城区也有纪念品这种东西)。
“这也算是一次离开的尝试。”医生这样解释,彼时归正扛着一个黑色皮箱放进后备箱里,“也没有必要偷偷摸摸半夜离开,毕竟我们做什么事情城主都是知道的。”
话到此处,归刚好直起身子。医生不由得带着某种欣赏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强壮了很多,穿着定制的灰色衬衫,上面印着一只猫头鹰。医生之前帮他剪了短发,但是男人凌厉的眉目仍旧被温和的表情掩盖着。那些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疮疤从未消失,就像白色桌布上红酒留下的污渍。
成就感和挫败感同时从他的心底涌出来。
记忆能决定一个人。
他可以治愈任何外在的伤口,女神依耶芙特赠予的泉水会抚平人的伤痛。但他无法找到方式唤醒沉睡在深渊的记忆,他同样也无法想象曾经一个骄傲如此人苏醒后面对三年所遭遇的凌辱会如何反应。
等他们穿越分离地上和地下的艾里森之门,在伦比港坐上两天的渡轮回到【德拉根斯】的家。
归可以选择把丢失的拼图捡起来,也可以选择离开自己。
我绝对会尊重他的意愿。
医生如此发誓。
他来到地下城区时,有【时光】里那位具备传送能力的小姐帮助。
如今想要离开,所拥有的只是一张黑色船票。伦比港曾经是神明在现世开创的领域,神明死去后,只剩下一名神官摆着永不停止的渡船。也正是因此,它才被选择作为艾里森之门的驻地。
至少他要让归带着阁理走。
苏一衡会在【德拉根斯】的连溪港等他们。
“走吧?”套上风衣的医生耸耸肩膀,拉开车门,请归坐上副驾驶。旧夏利窗子的手摇柄让他花了些力气,归倒是很轻松地把窗子摇到了最底。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带着新鲜的空气和记忆。
许久以前。
是十八或者十九岁的时候,刚刚被迫离开城市。
那时候神明还存在,有些会选择让能力者用实体进入神域,由神官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完成能力者在神域和现世之间的转换。
勉强在神域中存活下来,几乎成为他在污染区唯一的指望。
离谱的神官开着夏利,在车上贴了喜字别了花,载着他和他在游戏里救治过的一对母女,四人相对无言(如果神官也算是人的话)。往污染区开到一半时候,车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神官毫不减速,直直地朝着他冲去。轰鸣声、碰撞、混乱,他的头撞到椅子上,磕青了一块。然后他看到了报废的车头,男人依旧站立着,看起来毫发无伤。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挑,蓬松竖立的头发异乎寻常地浓密,他的脸上、鼻子和颧骨因为剧烈运动发红,而那双闪着异样光彩的眼睛紧紧盯住年轻的医生,让他有一种自己被捕猎者盯上的错觉。
医生这心中涌上一种不详的的预感。他环视了一圈车内,那位母亲搂紧了她的女儿,不敢对上他求助的视线。
这时男人敲了敲车窗。
“我们这里还缺少一名医生。”
“你要来试试嘛?”
而医生推开车门,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