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01

某个雨天，爷爷回家了。

他没打伞，浑身湿漉漉的，鞋也没穿，只穿着一只破袜子。

门伊歪一开，他站在了玄关。雨水随着他的衣服流到地上，没有嘀嗒嘀嗒的声音。

家里没开灯，也很安静。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屋外的雕塑，淋着雨，却不知寒冷。

门敞开着，风夹着雨灌入房内。走廊上的花瓶倏地斜倒，摔开一朵瓷花，继而支离破碎。

爷爷的嘴角突然抽搐，从他无牙的嘴中传出嘿嘿的笑声。也许他觉得花瓶碎了很有趣，又或者……

这是他的杰作呢。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妈妈带着我从不远处匆匆往家门奔来。

这雨怎么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呀？都淋了我们一身！

妈妈不停地唠叨抱怨，我听在耳里，并不接话。

跑到栅栏处，妈妈抽出钥匙开锁。

雨伞遮挡了妈妈的视线，她看不到家里有人。

门还是开的，爷爷一直站在那里。

突然，天空电闪雷鸣。妈妈被雷声吓到，惊叫一声，手中的钥匙掉落在地。

在闪电的时候，家门缓缓合上。爷爷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转过身来，对我露出了笑脸……

我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折腾了一小会，我们终于进了家门。

咦，这里怎么有水。还臭臭的？

妈妈站在玄关处疑惑地问。等我脱完鞋，妈妈再次惊呼：

我的青花瓷瓶怎么碎了！这个可不便宜！前几天才载回来的……

我便开口：爷爷来过了。

妈妈一愣，然后扯开笑脸说：傻姑娘，爷爷这时候怎么会来。下着雨呢。

我就是看到了，他刚才就站在那里。我坚持己见地说。

都十多岁的人了，说什么胡话呢？那他人呢？

妈妈恼火了，接着她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地响起来。

她接听了一会儿后，脸色突然一变。她难以置信地叫起来，那句话是……

什么，爸死了。

02

某个深夜，爸爸回来了。

提着公文包，脸色红润，双眼迷离，他的口中隐约在呢喃：经理，我真的喝不下了……

我和妈妈都已入睡，家里一片漆黑。爸爸磕磕撞撞，茶几上的杯子被碰落。

唰。

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该死！

爸爸恼火地一吼。

爷爷在墙上注视着这一切，不言不语。

爸爸的怒骂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我和妈妈，我们闻声而去。

你爸应酬回来了吧。

我和妈妈在楼梯口碰面。

我没有回答她，望着漆黑的楼下，听不到动静。

下去看看。我说道，然后在妈妈前头下了楼。然而……

爸爸就站在爷爷面前，背对着我，两眼无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爷爷。他的背很驼，脊椎突起，像个怪物。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一秒过完，恍如隔世。时钟缓慢地摇摆，嘀嗒，嘀嗒，有如那天的落雨声，很清脆，很婉转……

很阴森。

窗帘的下摆在飞舞，有一阵不知名的风偷偷地刮进房子，带着黑色的味道……

砰！

爸爸突然倒了下去，窗帘不动，时钟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