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山中"天相"并非如此做事。桌上的杂菇汤放于最右侧,离他甚远。罗玄那时一瞥布菜位置顿时回神事情不妙,来人进他哀牢山不动声色,必是有所谋图。
那老小儿毕竟活了四十余个年头,本也不是简单纯粹之人。收我密函时他并不全信,我当时在纸中夹带了我聂家祖上珠玉,他才不疑外公身份。可若要他悉数信我所言提防柳家派去的人,他怎能轻易听去?因而他看穿身边"徒儿"后,最先要紧之事就是先将你与“天相”隔离开来,以防三人同桌用饭时被你察觉有异。再加上那老小儿自己先前练功出错经脉淤堵不畅损了半数功力,若要只身保你全身而退并非易事。 故那时他并无马上对柳家人全盘戒备,仍是心存几丝安宁。后来不出几日,你不慎滑落树丛伤了脑袋。那晚他为你换药之后回静室运功坐息,不出几个时辰就察觉门外有人隐隐守候似在监视他动静。他推门出去查看,竟与柳家仆役打个照面!凤儿啊,我是为你好,外公料断并非空穴来风!
罗玄老小儿这才又忆起我话,至此对山中其他人物一概防备,以静待其变。但那时柳家暗哨密布他哀牢,如何再与我取得联络?直到后来半月之后,那山中假天相中了热邪毒需得芊粟花为药引救治,他才正好有了适当理由去虚渺峰上寻觅时机看能否与我通信。而外公虽已不是生机活现的毛头小子,可我算是还能动动脑子,我也明了他那破山已是龙潭虎穴,而其他山头之中只那虚渺峰地处偏僻又是西北朝向,柳家下属派去驻守的定不会多。思来想去也只得从这最不起眼的虚渺峰下手作为联络地点。万般庆幸这倒与罗玄老小儿想到一块去!
外公先前一直绞尽脑汁,如何能留下暗号给那老小儿引他注意,又能不被柳家仆从中勘破秘密?直到去虚渺峰打探情况时甚至还无精密打算......越发急迫之下我索性也就不管许多一拍大腿直接去了,外公那时一心只想着若被歹人发现行踪,就怪我聂家人命带凶险,被夜叉都收了去!可后来真是天公作美啊,我去之时,肩头不慎粘了金雀花花瓣,返回归程的途中只顾清理来去痕迹,却将这小小瓣叶落在出口不远处忘了带走。
那日称得上是极其惊险,罗玄与我,皆是一场豪赌。赌他与我心有灵犀思虑共赴峰上;更要赌他身边贼人并无丝毫察觉。倘若出了丁点差错被歹人识破,便是前功尽弃,你我三人性命更是岌岌可危......也是天可怜见,罗玄不但看出外公留下的无心标记,并在往返时于出口数米处留下衣料小小一角勾于路面荆棘之上!这方小小衣料里外看去虽普通无奇,但我尝试将之浸于水中一个时辰,竟隐隐有他所书数行小字显露!
如今想来,也是这瓣金雀花引他注目。那金雀花生长于低洼平坦之地,虚渺峰上高耸不平,常理推想怎会有此物出现?而柳家人短短一朝内大举进山监查你二人,又怎会注意这细枝末节?
与罗玄里外相应后,外公便速速回到临安布署一切。一边布下人手查出那数年前消失的任重琰与柳家暗中勾结证据,一边在城中设下眼线,紧盯城中各个入口,密切关注你动向,保你平安无虞。”
周围气流凝固一般,悄然无息。至于听者过耳多少,聂星邪不得而知。
她突然就毫无预兆捂着嘴笑起来,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故事一般。
胜负两家倏地就扭转过来,彻彻底底,荒唐至极。
"外公,这些一点都不好笑,凤儿不信。"
“外公所说句句属实。”
"我不信,您说的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