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堂并无一人。
罗玄慢慢打量这偌大偏堂。六座高大梁柱立于厅堂左右,柱子漆成丹红,椽子均雕着几十只飞鸟花纹,仔细看去,鸟儿皆为振翅高飞状,却姿态各异。两旁均摆着上好檀木所制的坐椅,正中却无位,他讶于如此布局,复又往上看,这才发现上方挂着一幅字画,纸张年久边角已有些泛黄开裂,内中题着一方大字,凑近去看,此字笔锋大开遒劲有力,似含了十分心神所书,“雪”。
"雪。" 他喃喃,似是深思。
“稀客,罗神医能屈尊光临寒舍,鄙舍真是荣幸之至。”
他闻声回头,一人从右侧过道而来,着一身月牙色白袍,领口金丝镶边,腰间墨黑缎带束挽,头箍白玉冠,冠下插一碧玉束发簪,眉清目朗,衣冠楚楚,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轻松向他走近。
"柳少爷过谦了,府上雕梁绣户,可谓临安城内屈指可数的宅邸,何来寒舍一说?"
“哦?” 柳临川闻言一挑眉,像是极其满意。
"那依罗大侠之见,临川这院落若要来个瓮中捉鳖,可否?"
罗玄轻笑,似是满腹不解,“柳少爷此话怎解?”
柳临川不答他话,"这是您与我第一次会面,但于临川而言,"背过身,自顾自看厅堂正中那方“雪”字,宽大白纸上只书一字未免有些凋瑟,"已与罗大侠您相识二十有一年矣。"
“罗某愚钝,不知柳少爷所言何意。”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罗玄抬头,正对上柳临川的目光,仍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愠不火。
身上盖着暖和的锦被,地上炭盆烧得热乎,她悠悠转醒,神智立刻恢复清明。查看穿戴衣物,并无翻过痕迹。
这是哪?
歹人精密布局把自己劫来,悄无声息动作快速,由此武功可见一斑。极可能不止一人谋划,而是一伙。
若是武林各派所为,不必等到这成婚前一日才对自己动手,大可在之前哀牢山下就闹了不下百回。苦等到此刻才伺机而动,婚讯在临安城内已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晓。
不好!苗头指的就是临川!怕是要以自己为要挟,逼迫做些对临川不利之事!
小凤大感不妙,拉开被褥迅速起身刚要下地,才后知后觉到双足虚软无力。
“该死的!” 她狠狠低咒,眼底冷绝毕现,若不是她今生这副身子骨未练过邪天罡经和七巧梭,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徒斩尽!
如今晓得了眼巴巴干等的滋味,小凤从未如此责备后悔。极度忿恨恼怒眼珠充血,却只能盯着紧闭门扉无计可施。
突然外头传来几人走动,她赶忙躺好佯装未醒,步子二三刻意轻缓想是怕惊醒了她,汤匙碰击碗壁的清脆叮咚显得尤为分明。
"嘘,小点声,惊醒了姑娘我们可怎么交待!"一个丫头低声耳语,极为紧张。
搅动声响果然很快小了许多,小凤强忍住笑意,两个冒冒失失的丫头,那歹人怎么也不找个利索的来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