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竟想不到,自己受伤的事这么快就被临川知道了。
她这两天刚想下床动动身子,外头守着的喜婆听见声响便匆匆进来忙不迭将她按回床榻,不住地神神叨叨什么自己重伤未愈,要好好养着以免影响后面婚嫁筹办的一系列事宜...... 听得她耳朵都起了厚茧,对这一票杂役逐渐起了厌烦感来。自己本就不是极具耐心的主,怎么可能经的住这番冗长叨念?
"行了喜婆,我知道了,你去忙自个的罢。"小凤已经开始左耳进右耳出。
“不行呢小凤姑娘,”喜婆担心神色像极了食不果腹忧思愁苦的老妪,"前两天你刚出了这茬子事儿,奴才便迅速传回去通报了公子,公子本想亲自来看看小凤姑娘的,可那头杂碎事实在太多,就吩咐奴才们一定要把你照顾妥当......"
叽里呱啦一大堆说起来便没个头了,只有那句"公子知道了"溜进耳朵。
小凤心中一甜。临川很是为自己考虑,做事又细致认真,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可是......她复又无奈笑笑,就是太谨慎小心了, 一点动静便坐不住。
想着,便忆起那时自己初到那临安府遇到临川的情景来。
当时正值六月酷暑,自己一路辗转至临安,早已是身无分文,包袱里除了娘的七巧梭就只剩天相的几件旧衣裳。一路走,一路停,身子早就乏累得很。可时不凑巧,偏偏在这个关头,还有贼人盯上她的包袱。
她挪到包子铺前正盯着刚出炉的白花花大包子猛咽口水,突然感觉背后一空,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人影提着她的行李已迅速躲闪着离开几米远。
她顾不上饿的发昏的脑子,包袱里装着娘的七巧梭啊,怎能生生被贼人抢了去?当下便使劲扯开嗓子大喊着“抓贼啊”,一面想拨开人群追赶窃贼。可当她跑到空旷之处时,那恶徒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凤颓然滑倒在地。娘的东西没了,自己身无长物,这个地方又无亲无故,怎么对得起娘,又该如何自保?思来想去没个着落,恍惚间看到一双鞋子出现在视线之中,质地上乘,又是洁白的缎子绸面。
白色,又是白色。她不愿再溯过往。
"姑娘可是在寻一个歹人?"来人声音清明婉扬,仔细听去,竟带着强忍的笑意。
“胆敢嘲笑自己!”霎那火气直冲到心头,硬着站起身去与其对视。一看,便脸红到脖子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做个怯怯鼠辈。
只见面前一人穿着光鲜,莹白袍子下盈盈眸子正盯着自己看,一手捂唇挡住朗朗笑意,一手紧紧抓着一个矮瘦男子衣领。那男子神情慌张,欲挣脱而不得。
小凤当即心下明了这就是那抢自己包裹的歹人,喜悦之余又生一丝尴尬,不知如何挽救局面。
"是的......"她寻思着慢慢开口,"这就是那抢我包袱的恶徒。"
“如此便好,”来人利落应答,“刚刚我行经前面那巷口,便看到这人鬼鬼祟祟背着个包袱来回兜转,上前拦住他才知道劫了个姑娘,便押着他回来看能不能寻到失主归还物事。”
小凤想着自己遇到好心人了,顿感舒暖,“今日之恩,真多谢公子。”
"无妨,"他复又朗声笑了,定睛看看她,“只是在下没见过,被劫了物不去报官或者穷追,却还在原处苦苦等着失魂落魄的。"
小凤被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公子真是风趣。”
后来两人便揪着这歹人一并去官府报案,路上二人偶有聊起,小凤知晓了他是这临安城内做绢帛生意的商户,姓柳,名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