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了!想是有知觉快醒了吧!"
好像听到有人不停唤自己。
好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她梦到,她终和他成双成对,举案齐眉。
翻了一个身,不觉连带触到头上锐利伤口,硬把她生生疼醒。醒转过来,便看到天相焦急守在床畔,柳家仆人散作两旁站着。
唯独没看到他。
呵,再美也只是梦,南柯一梦,黄梁美梦。
大梦初醒,一切归于虚无泡影。
师父,你能给我的,也只有梦罢。
自打醒来,天相便连珠带炮抓着自己袖口絮叨许多,激动得就像每逢年关要下山采购一般。小凤这才渐渐忆起,之前不慎滑落树丛的事来。
想来真是又好笑,又头疼。
伸手摸摸头上伤处,却只触到厚厚白纱。
"快别碰,"天相揪住自己手掖回被窝,"师父说,你头被木刺扎的不浅,需得好好养上几天,"说了许久渴得紧了,傻大个自顾自倒了杯温茶狂灌下去,"当时你流了好多血,我可担心坏了,师父还在这守了你一天一夜,谢天谢地谢菩萨,睡了三天你可算是醒了!"
心下骤然一紧。
"师父呢?"她状似平静。
"师父现在在静室,我已让柳家仆役说给他了,待会便来看你情况。"
"如此......"她欲再说什么,却终打住下文。
还是这样。
这般也好。
借口不舒服便把天相草草打发,又睡过去。
知道天相一心为他好,可她心上就是烦躁得紧,闷得慌。
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
过了许久,隐隐感觉头上似有异动,好像有一双手轻抚摩擦。
"谁?" 她正常躺睡时向来觉浅,一点异动便猝然清醒。
"是师父。" 来人悠悠开口,平静无波。
顷刻房内亮堂一片,他站在身旁,双手已自然收回,垂于身侧。清瘦肌骨,修长整洁。很是好看的一双手。
那在伤重时为自己清理包扎的手。
那在两世风雨夜,把自己拥进怀中暖心抚慰的手。
那在虚无迷境里,给自己捏造了梦幻泡影的手。
小凤偏转过头,不忍再看。
"刚刚把创口拆去重新上了药,伤口好的快,"声音淡淡,"想来过个三五天你便能基本痊愈了。"
“如此甚好,谢谢师父了。” 她也音调压低配合极好,"夜深了,师父也快回去休息吧。"
罗玄本想伸出的手就这样滞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自己多注意些,"他还是收将回来,"头上受了伤,毕竟不是玩笑事。"
“多谢师父关心。”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梗在喉头。过了半刻缓缓吐出一句,“师父怕你出什么意外。”
梦境现实,倏然重合!
小凤再也忍不住,千思万绪,头疼欲裂。
那是在幻城末了尽头,最甜蜜的毒药。
那是自己两世为人,苦苦渴求却得不到的美果。